赵玫：直面人心人性本是自然

赵玫是位生于天津的满族女子，她的五官，是线条硬朗的那种，眼睛深遂，有着倔强又神秘的美。

可能是大学毕业第四年，无意得到一本她的散文集《以爱心，以沉静》，打开，便陷进她的文字里了。那本书的内容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但当时阅读的体验却刻在记忆里。是触电心悸的感觉。

她喜欢用短句，文字跳跃，几乎全是情绪情感的流动。整本书，都仿佛是一个女人在自语，慌乱、疼痛、渴望、热烈的自语。那些文字仿佛一个一个小勾子，把心牢牢勾着，逃不脱，喘不上气，非得一口气读完。读完了还放不下。那些勾子已经自动组合成一只手，把你的心紧紧攥着，伸展不开。但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悲哀，更像是一种悲悯。在之后的日子里，那只手一点点松开，你喘匀了气，却忘不了那感觉。

后来就刻意去找她的书

她的长篇《武则天》、《上官婉儿》、《太平公主》、《朗园》、《我们家族的女人》，她的中短篇《紫丁香园》、《疯女人》、《岁月如歌》、《巫和某某先生》、《偿还》等。

她的长篇各具特色，比如三位唐朝特殊的女人，在她的笔下，用带着饱满感情的笔写出来，是有鲜活生命张力的凡间女人，而不再是帘幕后给人各种遐想的影子。她是把自己化身成了她们，写她们的挣扎她们的无助，她们的狠辣她们对感情的欲求。然而她说，这一切，只是浮于水面的冰山一角。你想看透那一段历史？从她们讲的故事里去看就好，聪慧如她们的女子，怎会把一切都说个明明白白？

然而，无论她的长篇如何特别，我最爱依然是她的散文和中短篇。散文和中短篇小说，才是一如既往的风格。情绪在流动，短句在横行，对话又无引号。阅读的时候，稍不留神，就分不清那些文字是谁在思想谁在低语谁在控诉。而有时，那分明任性倾泻的情感，又突然隐忍了，于是你读着心也跟着揪起来。你的心又被攥着了，也不窒息，是你可以忍受的，甚至带点快感的疼。

《岁月如歌》里，那些低语，那些仿佛纷乱的思绪，那些溢出纸面的疼痛，简直让我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故事。《疯女人》和《巫和某某先生》，倒是稍稍疏离了些，却还是真实得让人心慌。

她的散文或小说，主题都是情感和欲望、爱和背叛。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所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是最有趣的吗？那永远扯不清撕不断的情和欲、索取和付出、爱和背叛，在她或短促或紧张的断句里，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她的文字，曾被称为“先锋”，但我猜她并不喜欢，因为在她泼辣热烈的满族血液里，直面人心与人性，本是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