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故乡年——永逝

文/豚大叔的小屋[原创]

记忆中的年味

我记忆中的年味,是从哼唱着歌谣开始的。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

虽然,那时的我压根不知道是从那里学到的歌谣,也不知道完整、准确的歌词,只是一味盲目哼唱,细数着年的活动,倒数着年的日子,如此,也足以让我对年充满敬畏、期许和渴望。


我记忆中的年味一定少不了新鲜出炉的豆浆味、豆腐脑味、豆腐味。

做豆腐是过年期间,家家都不会缺少的年俗之一。

记忆中的年味

前天晚上用凉水泡上精心挑选的当年新产的黄豆,第二天一大早(临近过年,附近的村子都要磨豆腐,所以人超级多)爸爸便早早用扁担挑着黄豆去专用的机器那里打成碎末。

回来,用木制的、带有豆腐包的豆腐架把豆渣掉,留下白色的豆汁。接着用大火煮开豆汁,翻白浪,香醇浓郁的豆浆便好了。奶奶总是趁机拿出一摞碗,挨个盛满,毕竟一年也就一次喝自制的豆浆。

之后,把豆浆全部倒进大水缸中,等待合适的温度后,放入适量石膏,用擀面杖巧妙的搅拌一下,过了一会,白花花的豆腐脑便成了。这一步可是做豆腐好坏的关键,豆浆的温度、石膏量的多少都是影响豆腐老或嫩的关键所在。

奶奶上了年纪,自然是超级喜欢吃这一类软软,不用咀嚼,易消化的食材。我把是因为家里没有为此准备特定的配料,觉得豆腐脑不好吃,没味道。

最后,我们便迅速的总盆把豆腐脑倒进爸爸用苹果树条亲自编的圆形(其实,方的最好)大框里。按压出多余的水,并用豆腐布反复按形状折叠,放上大木锅盖,再压上大大的两个石头墩子。

直到天黑后,打开豆腐布,一股香醇的豆香味扑面而来,爸爸把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并把放在刚装上井水的缸里面。

之后的日子,豆腐便成了饭桌上的常客。自然,做法也是千变万化:炸豆腐干、炒豆腐、夏火锅、烩豆腐、包饺子、煮面条……


我记忆中的年味,是一定少不了新鲜出炉的冒着热气的菜包子,肉包子,豆沙包子,糖包子。

早晨一起来,妈妈、奶奶便开始准备包包子的馅:白菜萝卜豆腐粉条馅、核桃红糖馅、红豆沙馅。

记忆中的年味

早早吃过饭,全家老少便开始行动起来:奶奶是“火神”主要负责烧火,我是“帮厨”负责揉面剂,妈妈是“技师”专门负责包包子,老爸是“救火队”那里需要去那里,不过他的主要工作是把蒸好的馒头端出锅,哥哥们的职业主要是严格把控蒸包子时间,给刚出锅的包子盖红,并把凉了的馒头放进大箩筐中。

所有人各司其职却又配合默契,即便如此,蒸完馒头,也基本到下午6电左右。关键是我们家里人多且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刚当天新出炉的包子,我们三个每个人就能吃近6个菜包子,俨然一群小吃货。


我记忆中的年味,离不开一个“炸”字,炸果子、炸丸子、炸麻花、炸豆腐、炸鱼等。

炸果子又是过年风俗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更是类似于做豆腐、蒸馒头一样,耗时耗力,却依旧充满欢乐和仪式感的重要活动。

发面,擀面,切块,根据面饼的形状做不同的造型,正所谓“因面适宜”,方形的果子最多,其次有长条形的、蝴蝶形……

炸麻花可是门手艺活,就仅仅是和面,多少面放多少鸡蛋,多少油,多少水,多少发酵粉,拧多大个头都有要求,更别提搓麻花都需要技术。村子里面也就几个年轻麻利点的娘娘会这项技术,便也总是等人家得了空闲,才人家来帮忙。都是同一村子的人,人家定是不会拒绝,不过是被预订的人家比较多,得等等。

做好造型的麻花、果子总是要等到吃完晚饭才开始上油锅开炸。到如今,我都搞不明白,为啥咋果子总是要等到天黑下来,且要关上自家门,还不让大声说话。莫不是怕狼豺虎豹嗅到香味来偷吃?

记忆中的年味

奶奶负责烧火,妈妈负责打下手,爸爸则是大厨,哥哥们此时总是无所事事看电视去了,而我总是在房子里来回穿梭,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或者送吃的路上。

炸完果子和麻花,趁着油锅,爸爸会再炸点萝卜丸子、红薯丸子和南瓜丸子。

最后剩余的热油起了锅,爸爸会顺手从缸里捞一大块豆腐,三下五除二的切成大块,直接放在热火里,再撒上盐巴、胡椒、辣椒,如今隔着屏幕也能想起那味道来。


我记忆中的年味,一定是吃上自家亲手泡制的豆芽菜。在老家,做豆腐、蒸馒头、炸果子是家家都要做,可是泡豆芽可不是家家都会泡,所以提起泡豆芽,我可是骄傲的,谁让爸妈是专业的呢?

泡豆芽算件技术活,大多数人是学不来的。放置坛子的温度高低,一天浇几次水,什么时候用凉水,什么时候用温水?这些小细节都需谨慎,不可马虎。不然泡的豆芽不是黑掉、坏掉,就是长不大,瘦瘦咧咧的,明显营养不良。泡好豆芽是一方面,如何清除豆芽上的干皮又是一项技术活。不过这些看起来复杂的过程,对于爸妈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记忆中的年味,是除夕早晨吃长面条,而最难忘的莫过于妈妈做的肉豆腐臊子。我总是坐在灶台下烧火,看妈妈先把腌制好的肉丁放进热油锅里爆炒,在加入各种葱姜蒜,那味道让我总是忍不住偷偷流口水,妈妈总是说让我替她尝肉熟了没,说她最近舌头没味道。如今回想起来,应该是妈妈把我流口水,眼睛放光的馋样早已入眼睑。

记忆中的年味,是吃完面条,妈妈奶奶洗各种白菜、萝卜各种蔬菜、焯豆芽,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爸爸杀鸡杀鱼。大哥完全传承了老爸曾经的书法技能,写的一手好字,帮别人写对联,常常是已经到了祭奠祖先的时候,我们自己家的对联还没贴好。小哥和我绝对是最佳小兵,不应该是救火小分队,哪里需要就去那里帮忙。


祭奠时间一到,伯伯叔叔就会喊爸爸去坟地祭奠祖先,这会也貌似是家族最团结和谐,也是是否人丁兴旺的标志,这里的人丁自然主要是指男丁,因为老家传统,女孩子不能上坟烧纸,说是烧了没用,那边也收不到。

这点定然是迷信没得商量。因为,平常日子里,爸爸哥哥都不在家,有些节日,奶奶也会带我去坟地,说只需要用右手(完了,我现在也记不清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啦)

趁爸爸哥哥们上坟的时间,我赶快扫地抹桌子,收拾堂庭的大方桌,这也是一年中基本上唯一一次全家人坐在这里吃饭。

大红柜台上摆放上家里所有的水果,果子等,用于祭奠祖先,并给爸爸自己制作的烛台上插上蜡烛。

大方着上摆放上我精心清洗过的玻璃杯,等爸爸回来后,也会把堂庭的灯点亮,在火炉子上热上可乐……

奶奶负责烧火,妈妈负责炒菜,我偶尔也会负责帮妈妈尝菜,记忆里妈妈做的年夜饭是最一年之中,最好吃的菜。

而此时电视机里总是播放的《一年又一年》


年夜饭是一年之中我最期待的一顿饭,也是全家最有仪式感,最有团圆,最丰富的一顿饭。

八仙桌靠着大红柜摆放,左边坐着我和奶奶,右边坐着爸爸妈妈,中间坐着两个哥哥。开吃之前,爸爸都会代表一家之主开始发言,他总是笑着说,如果我们每天都可以吃这么大一桌子菜,那么我们的日子都好了。我们三个也会感谢阿爸阿妈辛苦啦,也会说自己今年的收获,明年的小计划,温馨和谐……

吃完年夜饭,妈妈已经开始准备和面包饺子,爸爸哥哥们已经开始在棋场厮杀……

联欢晚会还是朱军、董卿扛把子,最期待的小品还是白云黑土……

我总是不到12点就瞌睡啦,但是却总能在梦里模模糊糊的听到爸爸在12点的响炮声,这估计便是一家之主的责任


大年初一总是在奶奶或妈妈的不厌其烦的唠叨中起床。当年初一不能扫地,洗脸,梳头……这样子会把一年的福气都扫出门的。可,比起这些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还很遥远的事情,大年初一,穿新衣服,捡鞭炮,会朋友估计才是正事。

大年初一早上,有硬币幸运饺子大多数总是被起的最晚的大哥吃到,每次都好羡慕嫉妒他。

如今,想想,是不是因为每次包饺子总是快结束时,才想起包福饺的事情,所以最终落到起的最晚的人的身上概率比较高


近几年的年,说句真心话,我不快乐。

我怀念我拥有过的全家整整齐齐坐在八仙桌下,说说笑笑,一起包饺子,看联欢晚会。

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啦!!!

奶奶走了,大哥也走了(想你们)!!!

我嫁了他人妻,二哥有了幸福的五口(包括爸爸妈妈)之家,我们都离开了家。

老家也空了!!!

我是多么想念我们的年

可如今却已经永逝,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啦。

如果,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以后得人生中任何一个年来换取我们曾经的年。谁不都不要,依旧是我们曾经的6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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