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日朵朵娇

书桌上的马蹄莲开了,翠翠嫩嫩的枝干上一朵白白的喇叭花在早春乍暖还寒的初阳里吹起了小喇叭,仿佛要告知整个世界:“春天来了,春天来了。”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是害怕吵醒了春姑娘憨墩墩的梦,又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发现忽略了她的通知,又做出努力的样子,害怕着,探寻着,醉倒在午后慵懒的阳光里。

高原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江南的柳丝抽出细嫩纤细的枝条,摇曳在街头,有着万般的柔情。春风拂过的枝头,报春花,玉兰花早就争相绽开了笑颜,醉了自己也醉了万千爱花的人。而高原的春天,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她就像旧时裹了三寸金莲的女子,颤巍巍的挪动小脚到来时,别人早就抢尽了风头。

最先感知春天的,还是室内的花卉。因为爱花,偌大的客厅里养了几十盆各种各样的花儿,闲暇时侍花弄草,是我最大的乐趣。手机里播放着喜爱的音乐,在光影流转的黄昏,或骄阳初升的晨曦,提一壶清润洁净的水,洒与枝头叶间,摘除盆中旁生的杂草,凋零的残花枯叶,赋予她们新的生机,也让她们给我的心间注入一股清香,我游走于她们之间,身上沾染了许多的香气,悠忽间便觉自己是白衣飘飘的仙子流转于花丛中,衣袂飘飘,黑发如夜。

自小,便是喜爱花的。

春天的第一声惊雷惊醒我那小小的山村时,我便和小姐妹迫不及待的出门找花去了。最先开放的当是柳树上白绒绒的毛娃娃了,当然那算不得花,只能算是一种介乎于花与叶之间的过渡,而对于那个清明节后才见绿的高原小村来说,那已经是过于标致的了。暗哑的柳树枝头挂满了毛绒绒的小可爱,像小老鼠,像雪花,像村姑心里暖暖的,痒痒的少女心。让人看了真是喜欢,折几枝回家,插在酒瓶子里,看着她长出嫩绿的叶子,看着她毛绒绒的身子长出黄色的蕾,开出黄色的花。你一定不知道柳树会开花,对吧?可她真的开了,开在我的心里,开在我的梦里。

清明节后,庭院里骡马犁铧下了田,塄坎上的蒲公英就开了。细细碎碎的草芽儿探出细小的脑袋,打量着嘈杂的人间,枝头雀鸟欢快的唱起歌儿,忙碌的乡人架起犁铧翻出黑土地殷实的希望,小小的蒲公英也绽开黄色的花瓣,摇曳在乍暖还寒的田野里,用一抹金色点燃小姑娘心中灿烂的梦想和希望。摘一枝,白色的汁液染黑了手指,灿烂的却是一颗玲珑心。

端午节前后,柳叶儿展开小手,在微风中摇摇晃晃,仿佛在召唤离家的游子,回来呀,回来吧。树叶儿绿了,折一些搭在屋檐上,五色的丝线搓一串索儿,水灵灵的水羞羞花插在大红柜上,母亲做了凉面凉粉,韭菜盒子,等的只有你啊。

端午时节的树林里刚刚有了饱满的绿意,小小的水羞羞花就开了,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儿,摘一把回家,插在酒瓶子里,暗沉的老屋顿时明亮起来,同时明亮起来的还有一颗晶莹的心。

这以后的一整个夏天,我和我的小姐妹们就徜徉在花的世界了。马莲花,馒头花,油菜花,洋芋花,地飘花,野刺梅花……背着姐姐手缝的花布小包,摘地飘儿,拔扫帚,挖柴胡。我们的童年和整个的山峦重叠在一起,见证他的葱茏和荒凉,见证他的坚韧与涵养万物的胸襟,也把他的习性渗透进我的肌肤,骨骼和灵魂,让我在走出大山时也具备了他的坚韧,包容和豁达。如我淳朴的乡亲,与大山相濡以沫,彼此滋养。

春日来临,心思萌动。

当我在某一个阳光温煦的午后徜徉在花间时,白色的马蹄莲纯净如雪,玫红的杜鹃娇羞淡雅,夜来香悬挂出一身的喜庆和温馨时,我便陶醉在这数不尽的春意里回想着我花香弥漫的少女时代,一颗心便有了花的幽香,仿佛自己便是一株花,有了别样的温婉和明媚。

我是生在三月的女子,在气清景明之时宛如一颗种子落在了那片厚实的黑土地,发出自己的芽,长出自己的叶子,欢喜的时候就开出自己的花朵,与碧天日月同在,与万物同在,吸收天地之精华,沐浴山水之灵气,塑就自己一生的性情。温婉,安静,在薄情的世界里活成一株植物,在新生的春日里娇艳,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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