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者2:黑暗潜能》连载第10期(目前新书已全面上市~)
前情提要:
守夜者学员们重新勘查现场,发现了车内留下的血迹并不属于车内任何一个人,但是中途这辆车又没有其他人上车,这一点让人着实费解。另一边,负责修复行车记录仪的唐铛铛在恢复出来的影像中看到了一张面部惨白、破碎有缺损的脸,吓得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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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尖叫,让萧朗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像是弹簧一样跳起身来,一头撞在了车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嗷……我们组织的车早晚要被我弄成敞篷的。”萧朗揉着脑袋,看向唐铛铛的电脑屏幕,此时已经完全黑屏了。萧朗拍了拍小脸煞白的唐铛铛,问:“大小姐,您怎么了这是?”
唐铛铛紧紧抓住了萧朗的胳膊,头扭到一边,勉强抬起手来指了指电脑屏幕。
“大小姐,你至于吗?”萧朗不以为然地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一点。
车辆在大雨中奔驰,不一会儿,一个白影真真切切地自左向右出现在柯斯达的挡风玻璃前。
“哎哟。”萧朗叫了一声,“这鬼不知道高速上不能横穿吗?”
几乎是和白影出现的同一时间,车辆前面的景象迅速发生了变化,这说明车辆已经向右打死了方向盘,并且逐渐失去重心而导致侧翻。在车辆还没有完全翻车的时候,屏幕突然黑屏了。这说明在车辆的侧翻过程中,行车记录仪的取电插口脱离了,因为断电而停止了摄录。
“看着没,看着没?”萧朗喜气洋洋地说,“我分析得不错吧?侧翻的原因就是看见鬼了!他这是在避让鬼呢!这是一个老司机对驾驶技术有充分掌握,才能如此精确地分析出事故的原因!”
“你不怕吗?”唐铛铛勉强把头转回来,看着萧朗,声音里还有点儿小颤抖。
“这有什么好怕的?”萧朗嬉笑着把进度条再次拖了回去,等到白影再次出现的时候,连续按下了屏幕截图键。
“模模糊糊的,大小姐,你能不能把这图弄清楚一点?”萧朗说。
“我……我不敢。”唐铛铛用手背挡在了眼睛前面,小声说道。
“那你能不能教我?”萧朗托着下巴,卖萌似的眼巴巴地盯着唐铛铛。
“你那么笨。”唐铛铛被萧朗的模样逗乐了,放下了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是我来吧。”
“就是啊,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在你旁边你怕什么?鬼来杀鬼,妖来杀妖。”萧朗比画着说道。
“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害怕。”唐铛铛说是这么说,但是灵活的手指却像是在键盘上跳舞。
屏幕上的截图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鬼”的面孔了——那是一个面皮不全、龇牙咧嘴的白衣男鬼。
在唐铛铛用光了所有勇气,再次扭开头去的时候,萧朗却笑得前仰后合。
“啥破玩意儿啊,学人家装鬼就有点新意、有点创意好不好!”萧朗捧着肚子说,“这完全是仿造《加勒比海盗5》里的萨拉查船长的模样设计的啊,而且,这也太山寨了,哈哈哈!”
“你是说,这是在‘装神弄鬼?’”傅元曼问道。
“姥爷,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吧?”萧朗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守夜者组织听说唐铛铛恢复了行车记录仪里的数据,便在深夜时分紧急召开会议,研究下一步工作。
“那你说说,这个‘装神弄鬼’是怎么做到的?”傅元曼问。
萧朗的笑声戛然而止:“哦,也是个问题啊。”
“在高速上扮鬼,风险太大了。”凌漠说,“而且监控里并没看到什么鬼影。”
屏幕上的行车记录仪画面播放完了,画面定格在唐铛铛处理过的“鬼”的正面照上。
问题很尖锐,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大家姿态各异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在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上,又是怎么出现了这么一张鬼脸呢?
“这张照片看起来,鬼脸上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这是怎么做到的?”傅元曼继续发问。
“特效化妆很难做到。”唐铛铛说,“我估计是电脑后期特效制作,和电影的制作原理是一样的。”
“哎?”萧朗坐直了身子,说,“既然你说这是后期特效制作出的东西,那会不会也和电影一样,只是一个影像,并非有真实的东西在那里?”
“全息投影?”唐铛铛和凌漠异口同声。
“会不会?”萧朗说。
“全息投影技术现在是很成熟了。”唐铛铛说,“不过,那需要一台全息投影仪,投射到全息板上,才可以做出逼真的三维影像。在狭小的汽车空间里,还是很难做得到的。”
“我以前玩过一个全息影像的游戏。”萧朗说,“其实所谓的全息板,自己用塑料板就可以做了。所以,我想,如果在便携式投影仪的前端加装一个什么设置,只要能利用好光的干涉和衍射原理就可以了,再用车辆挡风玻璃作为载体,是不是也就可以完成全息投影了呢?”
“不是不可能啊。”凌漠说,“毕竟鬼影只是一闪而过,也无须高清,对载体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萧朗拍了一下额头,说,“你们记得吗?我们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看到汽车在侧翻之前,车挡风玻璃前面亮了一下!这就是投影仪开始工作了呀!”
“那个亮了一下,只有你看出来了。”唐铛铛笑着说。
“不仅仅是这一点啊。”萧朗风风火火地跑上讲台,拉下移动式黑板,在黑板上画了一辆汽车的截面图,接着说,“你们看,车上除了司机,一共五个乘客,其中有四个坐在车辆的左列,这些位置因为受到座椅背和驾驶员的遮挡,不可能完成投影。坐在右列的一个人,同样,因为驾驶员的遮挡,不可能把影像投射到车辆挡风玻璃的最左边。鬼影是自左向右的嘛。所以,投影的人,要么就是驾驶员,要么就是副驾驶位置上的人!”
“副驾驶的血迹。”凌漠沉吟道。
“正是因为副驾驶座上坐了个人,所以车辆侧翻的时候,他受伤了,才会把血溅到挡风玻璃上。”萧朗信心满满,“这个副驾驶座上的人,应该就是始作俑者。他希望用投影出来的影像来逼停汽车,或者制造轻微车祸。即便是不能逼停汽车,他也可以用争抢方向盘等其他方式达到目的。可是,因为当时现场正在下大雨,加上司机本身的原因,造成了车辆严重侧滑并侧翻,甚至撞出了隔离桩,冲下了路基。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包括作案人的意外受伤。”
“有同伙守候在此路段,车里的内应伺机在此路段逼停汽车,以方便作案。”凌漠说。
“对,就是这样!”萧朗激动地砸掉了手中的粉笔,说,“这一招,高就高在,即便警方有监控、有行车记录仪影像,给警方的错觉也是在闹鬼,并非有人作案。在车辆急剧右打方向盘被逼停后,车一定是靠到路边,脱离监控;一旦熄火,车辆停止对行车记录仪的供电,记录仪关闭,就可以放心作案了。这口锅,就要被这个‘鬼’背着了。我的天哪,我就是一神探啊!”
“恰好这个路段,有闹鬼的传说,这确实很容易被人利用。”凌漠附和道,“这事情给我一个启示:在科学不能解释的情况下,我们就要及时换一条思考的路子,不然就容易钻进死胡同。”
“在不是真的有鬼的情况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傅元曼说,“不过,我提醒一下大家,目前掌握的情况是,副驾驶确实有人流血,不过这并不是驾驶员以及五名乘客中的任何一人。而且,刚才我们可以看到,车辆行驶在高速上的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停车上客。”
“也是啊,这又是一个问题。”萧朗坐回自己的位置,托腮思考。
“会不会是汽车在酒店等人,或者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车里就潜伏了一个人?”唐铛铛说。
“司机肯定会对车辆进行检查的。”萧朗摇着头说,“即便司机是同伙,你们可还记得,在往安桥县行驶之前,那个送车的职员上了车来检查人数。我是了解的,柯斯达车体宽阔,视野很好,有没有藏人,站在车门口就一目了然了,如果有其他人,职员不可能发现不了。再极端一点,即便是司机、职员都是同伙,这五个老板也不是傻子,上来一个陌生人不会有所警觉吗?”
“而且车辆在酒店停车的位置是靠墙的,也就是说,所有人上车都是要经过车前面的行车记录仪的,并没有其他可疑人上车。当时司机一直把车保持在发动状态,所以记录仪一直在工作。如果司机是同伙,这个时候肯定会熄火或者关闭记录仪。”凌漠说,“这是犯罪者的正常心理。”
“那就是在停车拿卡的时候,有人上车了?”坐在拐角处的阿布继续猜测。
“不可能。”萧朗说,“还是基于之前的理论,即便司机是同伙,给开门,其他人也会提出异议的。这个老司机停车拿卡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共只有十几秒的时间。而且,柯斯达的悬挂(由车身与轮胎间的弹簧和避震器组成的整个支持系统)比较软,只要有人上车,车体就会有颤动,这一点在之前几个老板上车的时候,记录仪的晃动可以证实。在司机停车拿卡的时候,记录仪并没有晃动,说明没人上车。”
“那就奇怪了。”阿布继续插话说,“之前不可能有人潜伏,之后没停车不能上人,那这个‘第七人’是怎么进入车里的?”
“哟,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开会啊。”聂之轩推开大会议室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聂之轩明显有了黑眼圈,面色也稍显倦怠。
“刚结束尸检吗?你来说说你那边的进展。”傅元曼挥手让聂之轩坐了过来。
“这尸检,还真是难得很。”聂之轩苦笑了一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尸体损坏得太重了。”
“次生损伤(受伤或死亡后,再次受到损伤)?”凌漠问。
聂之轩点了点头,说:“死者的头颈部被巨石击中,基本上是形成‘全颅崩裂’了;肢体也因为泥石流的挤压而形成了大量的次生损伤;尸体的内部,器官和骨骼复合型损伤,甚至很多都看不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了。”
“那究竟还能不能看得出死因了呀?”萧朗急不可待地说。
“我们几个法医把死者的颈部皮肤给复原了,损伤很复杂。”聂之轩说,“死者颈部索沟确实是有‘提空’(缢死的索沟深浅不均、八字不交叉的现象称之为提空,是和勒死作为区别的征象。)的现象,说明是缢死,不是勒死。但是从颈部皮肤下面的肌肉组织损伤以及甲状软骨(位于喉的前壁和侧壁的软骨,由前缘相互愈着的呈四边形的左、右软骨板组成。)广泛性骨折来看,缢死死者的工具应该是一个宽度大于五厘米的软质绳索。”
“哪有那么宽的绳子啊?”萧朗说。
“安全带。”凌漠说。
“对。”聂之轩说,“我们分析,死者就是被安全带缢死的。”
“出车祸的时候?”萧朗翻着白眼,在脑海里还原当时的情景。
“不会。”凌漠说,“无论怎么侧翻,都不应该形成缢死。而且,发现尸体的现场不可能有安全带,尸体是被杀死后移动到二十米之外的。”
“是啊,正是因为这样考虑,我们又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四肢。果然,在死者的脚踝处发现了环形的皮下出血。”聂之轩说,“我们法医称这种损伤为‘约束伤’。”
“有人在上方用安全带缢颈,还有人在下方通过‘拉脚’的方式增加缢死的力量。”凌漠说。
“老师说过缢死的案件性质一般都是自杀和意外,罕见于他杀。”萧朗说,“这个就是那部分罕见的吧。”
“对。”聂之轩说,“正是因为在一个有安全带的车里,车辆发生右侧翻,驾驶座位于空间的上方,这才形成了一个具备他缢作案的特殊环境。”
“系安全带的司机在发生侧翻之后,被固定在座位上,这个时候如果打开安全带,就可以直接用安全带绕颈来杀人。如果司机的位置发生改变了,那么再给吊起来就很难了;如果司机的位置没有改变,那么他堵住了车内外的唯一通道——驾驶座车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所以,杀死司机的至少是两个人,一个人在车门外悬挂他,另一个人在车内拽脚踝加压,里应外合,更方便杀人。这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断,这个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是杀人凶手之一。”傅元曼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样看,还真是绑架啊?里应外合的绑架。”萧朗说,“不过绑架就绑架,为什么在实施绑架之前,要先杀一个人啊?”
“一是杀鸡儆猴,让几个老板放弃抵抗;二是直接除去闲杂人等,灭口匿迹;三是还可以制造一个自杀现场,让人感觉这个驾驶员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最好能和‘闹鬼’事件结合一下,制造更加玄幻的效果。”凌漠掰着手指说道。
“闹鬼?闹什么鬼?”聂之轩顿时精神了。
傅元曼把唐铛铛复原的行车记录仪影像重新播放了一遍,并且把之前组织成员们集思广益得出来的结论和聂之轩说了一遍。
“你们的猜测还真是非常有道理,有可能啊!”聂之轩竖了竖大拇指,说,“不过‘闹鬼’这个事太搞笑了,鬼还能喷溅出血迹吗?”
“对了聂哥,你见过那么多死人,有没有见过鬼?”唐铛铛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我能见得着鬼,那我不就是神探了吗?直接问他怎么回事不就好了?”聂之轩笑着说。
聂之轩轻松的话语倒是引得唐铛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肩膀,没再说话。
“可是,大家都解释不了在未停车的情况下,犯罪分子如何上车的问题。”傅元曼摊了摊手,说。
“DNA检验不能作为王牌。”聂之轩揉着头发,说,“有无数种情形都会导致DNA结果的误差性,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我又去找傅姐确认了一下。”
“傅姐?什么傅姐!那是你阿姨!”萧朗挥着拳头说。
聂之轩淡淡一笑,接着说:“傅主任调出了原始检验的图谱,甚至我们又重新把检材做了一遍检验,结论还真是没错。后来我也是灵机一动,和傅主任一起对检材的Y-str进行了检验。”
“说中文。”萧朗说。
“家系里的男性才有的Y染色体遗传,父亲的和儿子、兄弟所拥有的都是一样的。”
聂之轩解释说,“我们还真的找出了线索!这个副驾驶的血迹啊,应该属于五名企业家之一的顾星的亲兄弟。”
“怪不得和顾星的妻、子的DNA亲子鉴定比对排除了呢。”凌漠说。
“顾星,就是那个坐在车辆右列的人对吧。”萧朗翻着笔记本。
凌漠点了点头,说:“五个企业家中资产最少的,也是最年轻的,只有31岁。”
“这个年纪,不应该都是独生子女吗?”萧朗说。
“你不还有个哥哥吗?”凌漠反问道。
“我爸妈那是双独政策!”萧朗再次挥舞了一下拳头,旋即又关切地看向唐铛铛。
唐铛铛缩着肩膀陷在座椅里,眼神暗淡无光。
“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傅元曼摊了摊手,“他是怎么上车的?”
“不急,知道这一条线索之后,子墨和警方同事们一起去调查了。”聂之轩说,“抓住了顾某的兄弟,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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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
在大家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程子墨推门走了进来。
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带回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没抓到?”聂之轩转头问程子墨。
“调查了一大圈,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程子墨耸了耸肩膀。
“这,怎么可能?”聂之轩很是讶异。
“七组警员,就围绕这个顾某的兄弟进行调查。”程子墨说,“只能查出,顾某曾经有个哥哥,在三十年前游泳淹死了,那个时候顾某刚出生不久。其他的,绝对没有什么兄弟。几方面都印证了这个结论,不会错。”
“三十年前!”聂之轩说,“没有其他兄弟了?”
程子墨摇了摇头,扔了一粒口香糖进嘴里。
空气瞬间凝结了,大家都在皱眉思考。
“难道,真的有鬼?”依旧是唐铛铛怯生生的声音。
“还是个能流出血来的鬼。”凌漠说。
“你们在说什么?”程子墨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都在思考着如何用科学来解释这一起案件。
“车辆未停,不可能上来新人;顾某没有哥哥,不可能留下DNA。”聂之轩说。
“我刚才说了,如果遇见科学不能解释的情况,我们就要赶紧换侦案思路。”凌漠说。
聂之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像是在网络上查了什么文献,说:“如果要把这两个重要的疑点合在一起,嗯,倒还是有一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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