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力

  须黎扶着我下楼,我到楼下的时候。李奕奕身边已经被警戒线围住。我站在酒店门口,望着一拨拨的人,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对着她拍。

  那个瞬间,我的无力和心疼让我几乎欲死…须黎看着他们红着眼说,“他们还是人吗…”我闭上眼,眼泪从我眼角滴出来。奕奕…我会尽力帮你…

  我和须黎坐上苏青禾的车,一路上,我们谁都没开口。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我脑子里一路回响着他们说过的话…

  然后我把手机打开,心痛地一字字敲着:酸楚,愤怒,又无助的感觉让我觉得文字是如此苍白无力…每个人都是做着伪善的样子,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他们自己的獠牙,他们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披上了人皮,就这样躲过了世人的眼睛。长夜漫漫,看似好像没有攻击力,其实尖锐的齿端刺进,又有谁会好受?我就觉得我看清他们的时间太短了…

  夜,来了。奕奕,你在下面,别怕…

  我和须黎进到班上的时候,班上出奇的安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人没有耳闻呢。

  我从门口走进去,顾溯的笔突然掉到了我的脚边,我缓缓捡起,放在他桌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顿。说了句谢谢。

  然后我在旁边落座。须黎坐在座位上,瞧了我们一眼。低头沉思着…我拿出笔,写了两个字…然后把纸条夹在书里递给他。他抬眸望着我,我点了点头。

  他接过去,翻开书,拿笔快速写:

  你想怎么做?

  查。从心理辅导那开始。

  段主任也知情,朱校长也是。牵扯太大…

  我眼一冷。牵扯太大就不查了吗?

  顾溯抬眼无奈地看着我。我们,管不了。

  我紧紧握着手,没再说一个字。谢老师从门口进来,叩了叩桌,说:“上课…”顾溯站起来,说,“全体起立…”

  “老师好!…”

  下晚自习时,我到办公室问谢老师。谢老师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怎么?林夕你的病好一点了没?”我点点头,把门带住,拉住她的手,定定的问,“李奕奕…”

  她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我握着她的手一紧,她拍了拍我的手。然后转身在自己的抽屉下层拿出一个文件袋。

  然后她凑到我耳朵边小声地说,“这是我好不容易保存给你的东西。林夕,或许,靠你了…”我接过文件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我俯身朝谢老师鞠了一躬,“谢谢您…”

  我进教室翻出一个袋子装着。顾溯的声音突然就在门口响起,“你最近这几天…”我一惊吓了一跳,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去。

  “林夕!”他在后面喊我。

  我没理,快速走了。夜晚的月亮散落着光芒,照着我前进的路,我呼出一口气,看着袋子,握了握拳…须黎站在门口等着我,我拉着她上了车…

  我坐在书桌前把文件袋打开,是一本有点磨角的本子。翻开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捂着脸揉了揉头发移开凳子,我压抑的站在窗口吹着风…

  须黎打开门,然后站在桌子面前定了很久…然后她趿拉着鞋走到我身旁轻轻握住我,缓缓吸了一口气,我们没说话站了很久…

  2016年7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我竟然被班主任猥亵…每天站在三尺讲台上,给我传授知识的老师…受我尊敬的老师…我真的无数次骗自己,他或许只是一时冲动…

  我真的骗不了自己…我是个女孩子…我自觉遵守校纪校规…但我每天却不得不面对哪张让我惧怕的脸…我好恶心自己…

  我受不了了…今天去做心理辅导的时候遇见林夕了…我其实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们…但是谁会信呢…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没想到…王老师没有保密…竟然告诉了段主任…我想换班…段主任说…我是个善良的孩子…要我为大局考虑…不要为难他…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你们在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段主任今天没有经过我同意…竟然把他带到我的眼前道歉。他是怎么说的…他说让我原谅他…他只是一时冲动…他说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如果告他…他就会失业…我就会是罪人…

  我想死…好难熬…生活这么难熬…我今天晚上又失眠了…班上同学都以为我生病了…好苦…好苦…我的嘴巴是苦的…我好像不止今晚流泪了…麻木到…不认识自己了…

  他们说我患上抑郁症了…我又去了心里辅导…但是王老师说我…他说我太小题大做了…小题大做…小题大做…

  本子撕了很多页…

  …这是第几次自杀…我记不清了…朱校长…在床边对我说了什么…我忘了…头好痛…眼泪从我的眼角划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眼睛火辣辣的…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我是个女孩子…我要自己救自己…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要向检察院写上诉书…法律会帮助我的…会的…我的生活会好的…会有光的…

  要是林夕…上诉书这种事情应该会很简单吧…可是她不在…等等吧…会抓到他的…会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检察院为什么不予立案呢…我检查了那么多次…这次怎么会出差错呢…怎么会呢…我能去求谁呢…谁…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我拿到了决定书…决定书上写着他为自己辩护的理由:我亲吻李奕奕的脸,只是为了给她测量体温…绝望…在我心里…蔓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测量体温…好一个测量体温…好…好…

  两年了…今年已经2018年6月了…没有一个结果…我曾经热爱的世界…我看不见希望了…太黑了…夜里太冷了…谁都救不了我了…再见了…

  两年的时间,她先后向心理老师、段主任、校长及法律求助,寻求公道。

  但所有的路,通通都被堵死。

  和那晚的恐惧、绝望、恶心、愤怒和厌恶堆积在一起,将她一次次推入绝望的深渊…

  我心里沉着,吴永厚仅仅只是被教育局降级,调出教育系统,取消其教师资格。不,这还不够,我一定要公开重新审理…我紧紧的握着拳…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希望你们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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