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夜市生意

    自打二零年疫情的到来,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这不吗闹得表弟供职四五年的单位都倒闭了,害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在我们这个城市疫情刚刚得到控制,就开始白天跑网约车,晚上到夜市去练摊,拼命地赚钱!

   我这面也没有什么正经营生,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在二零年六月初下午的一天,表弟带着哭腔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要和我见面讲,在电话里怎么问他也不说,非得要我去他摆摊那个夜市去找他。

   我也是够无奈的了,刚刚接完孩子回家,表弟还要折腾我去找他,现在这个点正是下班时间,到处都在压车,我到夜市至少也得一个半点,就不太愿意去。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恐怕就是借钱,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媳妇让我过去看看,毕竟表弟刚刚买了房子,每个月还要还贷款压力也挺大的,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就帮帮他,咱们都是从表弟那个年纪过来的,都不容易!

   听媳妇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有什么可拒绝的理由了!我硬着头皮,走走停停将近两个小时才赶到表弟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大夜市。

   夜市看起来这里还挺热闹的,人来人往,卖吃的、卖穿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在这儿都能找得到,还挺有意思的!“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注意到不远处表弟跳着脚在和我招手!

   我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表弟“啥事儿啊?电话里还不能说?非得大老远给我喊到这儿来?”我不高兴的白了表弟一眼。

    “哥,你过来我和你说”表弟把我拉倒摊位后面的无人处,这时我才发现表弟的女朋友小雨也在,小雨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咋的了?还神秘兮兮的?”我问。

    “哥,我俩让人欺负了?给我坑苦了!”表弟说,“谁啊?我可告诉你,要是城管我可没招儿?官面上我可不认识人儿!”我提前给表弟打好预防针。

   “哥,不是城管!我俩让人给骗了。”小雨抢过话头告诉我。

   原来咋回事儿啊,昨天夜里这两个小两口一起来夜市儿摆摊,卖一些从工厂里收过来的服装存货,好的时候一晚上能卖个二三百元,不好的时候能卖个百八十元的。

   小两口想攒点钱等着年底结婚,才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也实在是不容易,昨天傍着快收摊的时候,来了一位大主顾,一位七十多岁老头,看起来精神矍铄,像是一位机关的老干部,当即把表弟剩余的货一次性全给包圆了,价格还非常公道,按说这是好事儿啊!可在付款的时候,老爷子说自己不会摆弄手机,只能付现金,而且还要表弟的给送货上门,货到付款,车费额外另付。

    这是好事儿啊!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要不然这小两口也要收摊回家休息了,小雨这丫头是个能说会道的飒落姑娘,当即就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并十分麻利的给剩下的被褥打好了包装。

    小两口开着车,拉着货带着这老爷子,就奔向了城外的毛家营子,在这儿和大家多说一句,这个毛家营子应该写作“毛家茔子”以前是一大片毛家的坟地,后来改革开放,农村城市化进程加快,不便于招商引资和城市国际化的需要,就改成了“毛家营子”、。

   即使现在这块地方仍然属于很偏僻的农村,附近还有那么一大块的坟地,一般来说谁要是没啥特殊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到这来,表弟也同样如此,路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就他开车那个水平就更不敢来这块儿地方了。

    在老爷子东拐西拐的指引下真就如同进了八卦阵似的,终于在路边的一户人家处停下了车,老爷子让表弟把打包好的服装搬下车,就在门口等一下,老爷子进屋去拿钱。老爷子进屋不多时就和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从房间走出来,随即点给小雨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小雨这孩子心细,反过来调过去检查了半天,发现没有问题才揣进兜里。

   表弟还要把服装送进屋里,老爷子很客气的告诉表弟不用他来搬运,自己身子骨还行,一会自己搬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让他们俩赶紧回去,如果自己今天订购的这些服装不够,明天还会去找表弟再采购一些的,让表弟备足货!

   小雨和表弟坐回车上,还沾沾自喜,觉得摆夜市这么久了,才遇到这么爽快的一个客户真是太高兴了,俩人约好了第二天小雨去上货,下午表弟去接小雨,然后二人一起出摊卖货,可是就在今天表弟在开着网约车接送乘客的时候,小雨就把电话给表弟打了过来,昨天老头给小雨的钱都变成了冥币。

   表弟以为小雨在故意和他开玩笑,就没往心里去,等送完乘客,表弟赶到小雨上货的工厂发现小雨正傻呆呆的坐在门口掉眼泪,小雨递给表弟一看,可不嘛整整十张“丰都银行”的万元大钞。

    “哥,你看都在这儿呢!”表弟把这几张大票儿递给了我,给我整的哭笑不得,我问表弟“你要我给你兑换啊?还是让我给你报警啊?”表弟挠挠脑袋说“哥,这也太欺负人了,昨天好端端的十张一百元今天咋变成这玩意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捻着这十张冥币对这小两口说“你俩啊,还是岁数小,这就是那帮关里人常用的掉包,你没去找那个老头啊?”

   “我怎么没去找他?可是昨天晚上那块儿,我没找到,那的路太乱了!”表弟嘟嘟囔囔的和我埋怨,“再说了,即使咱找到他了,他就是不承认,咱不也是没招儿吗?”小雨说。

      我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真就是看这俩孩子岁数小,就是诚心欺负他俩,我问“你俩想咋办?”表弟说“哥,你把你那帮催收的兄弟们招呼几个过来,要是这老头子再来,我就假意卖他货,然后到他家去,你们吓唬他把钱要回来就行!”

     我彻底明白了,把我大老远招呼过来就是想找几个催收的哥们儿帮着他去要钱,表弟和小女友俩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看样子就指望我给他俩出头了。

    我给我的几个哥们儿打了电话,不多一会儿大勇、二虎子、老孙他们几个就过来了,我们坐在不远处的一处烧烤摊一边撸穿一边聊天,大家又听我把话学了一遍,都纷纷打赌认为这老骗子压根儿就不能再来了,你想啊,都欺骗成功了,再过来让你逮啊?没办法,为了表弟在女友跟前的面子,我还必须替他出这个头。

   好在这哥儿几个,也没什么事儿,在这儿蹲市场有美女看,有串吃又何乐而不为呢,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反正逮住这个老骗子把钱要回来就行了,也犯不上扭送到派出所!估计就是到了派出所这么大的岁数了也是教育了事!

   我们在夜市连吃带喝靠到十一点多钟,表弟的女朋友小雨跑过来“哥,老头又来了!”我们顺着小雨指向的方向果真就见一个老头穿着一件深色的短袖衬衫在摊位上和表弟唠着什么呢,“嘿!这老灯!胆儿还真肥啊!”老孙和二虎子他们几个站起来望向表弟的摊位。

    我告诉小雨就按咱们先前的约定,给老头送货我们就在你们车后面跟着,等到了地方,我们就过去,堵他们家门口把钱要出来。

    我们几个人赶紧结算完饭前,躲进停在也是门口的车里注视表弟两口子,打包装车,并不开车灯,不远不近的跟在表弟的车后面,表弟的车的确是驶向毛家茔子方向,可这毛家茔子这块路况实在太差了,全是石子儿路,颠簸不断,两边路灯也没有,也不知道左一圈又一圈绕了多久,表弟的车竟然在一处路边废弃平房处停下了。

    我示意大勇赶紧也把车停下,只见表弟和小雨下车把打包的衣服搬下车,竟然没看到他们一起上车的那个老头,可此时更加怪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表弟和小雨对着空气,比比划划的讲着什么。

    二虎子问我“哥,你表弟和他对象干啥呢?表演呢?”我问“你能看到吗?”“废话,我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到。”大勇说“那老头去哪了?”

   “嚓!他俩是不是着道了?赶紧过去看看!”大勇随即拧亮大灯,一脚油门就跑到表弟车的跟前,我们四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车上一拥而下。我一把拽住表弟的胳膊,表弟指向废弃的路边废弃的房间一本正经的说“哥,你看到没老头又进屋给我拿钱去了!咱们赶紧进去堵他!”

    我上去扇了表弟一巴掌,“醒醒!你看清了,那是快要动迁的破房子,那有人住?”表弟让我一巴掌打得好像清醒了不少,“不对啊!哥,刚刚这几间房子还亮着灯呢?”小雨也过来对我说“哥,你没看见吗,这灯不还亮着呢吗?”

    我让这两口子彻底整的没话了,大勇随手把地上打好包的衣服重新扔上了车“我们压根都没看见老头下车!你俩这是见鬼了。”

    “走!二虎子,咱们今天去会会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老孙顺车上抄起几根稿把,扔给我们几个,我把表弟和小雨推上车,不管发生啥事儿,谁都不能下车。

    我们四人把手机的手电筒点亮,就挨间检查这一排废弃的房屋,房间内废弃的垃圾,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屎尿便直冲大脑,墙壁上工工整整写着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厂为家”美术体的大红标语,看样子是个工厂。

    在我们检查到东边最后一间房屋的时候,竟然在屋中摆放着一张黑白遗像,是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的干部模样的人,大勇说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大勇指向的方向我们发现在墙的东北角竟放有一包东西。

    我们检查那包东西竟然是表弟他们昨晚送过来的衣服,连包装都没打开,“得了!找到东西咱也算没吃亏,回吧!”老孙说道。

    我们四人拎着一大包衣服走出房间,我突然意识到忘了点什么事儿,转身再次走回房间,从兜里掏出那十张万元面额的大钞狠狠甩在遗像的面前“爷,不做你的买卖!”再次转身离去,可就在我转身的眼角余光借着手电筒,好像遗相上那个人好像笑了一样,我再次转回身,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变化。才从破房子里走了出来。

    我们几个人一起把表弟送回了家,昨天卖丢的衣服也找回来了,也算不上吃亏,我叮嘱他“下次别啥钱都赚,不给现钱说别的都没用!我看你现在是耗子给猫当三陪,真是要钱不要命了!这几天没事儿就别出摊了,歇几天吧!”

    我和大勇、二虎子、大孙四个人再次上车回家的途中,就聊起了房间里的那副遗相,二虎子一拍脑门,一惊一乍的说“那不就是在夜市上买衣服的老头吗?”二虎子的一句话一下子让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宁静。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消息灵通的老孙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说找人查了一下那处破房子,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里是本市一处国营变压器厂,在八五年厂子举行先进集体表彰庆典时突发大火,厂子里的办公室主任和不少工人全都丧生火海了。

    后来市里又给变压器厂重新划拨了新的厂区,这所老厂区就一直扔在那里没在重建,“估计我们那天看到的照片应该就是那个办公室主任,要不然就是什么厂里的领导,拿着冥币去你表弟那里采购服装”

    我对老孙的判断也说不上信与不信,如果真的像老孙所说的那样,他咋专和我表弟两口子过不去呢?想想头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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