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还有人发这种信息（约炮）给我？”Q姐姐最终还是没崩住，回酒店后我在微信收到了Q姐这条信息。
·这个姐姐只认40万
第一次看到Q姐姐的简历，我才刚做招聘不到半年。公司业务经理把她的简历推荐给了我，说是A客户公司推荐的，基本不用面试了。我看到后感觉比业务经理还兴奋，因为Q姐姐虽然同行业经验短，但是匹配度极高。
“不用跟我说什么职位职级啦，反正我是做项目的，哪怕你给我assistant职位都行，反正我要40万以上年薪。”在简单了解到Q姐姐在上家公司仅工作一年的薪资是24万（入职时HR跟她说是年薪大概18万），然后因为高层内斗“被停职了”，被A客户私底下建议来我们公司看看这些牛逼又狗血的事后，她甩给我这么一句。哦，还有一句，“你们家对手D公司之前给我40万＋啦，但上周末跑了一趟后发现太偏了实在不想去！”嗯，这块馅饼也没那么容易吃，因为给老板K作第一次汇报前，K明确说了我能谈的上限，离40万有些差距。
“不行，我不是销售不谈价钱，就40万没有这个数绝对不去。我的雅思课要开始了，弟弟我们下次聊。”
“雅思？你口语已经很好了呀。”
“是很好呀，但希望发音更舒服一点。对了，今晚没进度别再找我啦，上完课还要去健身。8～”
嗯，大概是我第四还是第五次沟通了，还是没拿下Q姐姐。私人关系是熟络了一些，尽管从其他猎头和行业人脉里了解了关于她更多信息，但是却更坚信薪资是能否“成交”的基础条件，当然也更坚信老板K很期待她加入公司。想到她一边要带2个上幼儿园和小学的孩子还要对付雅思课和哑铃，再想想我这两个月面试的PM都没几个英语口语比我好的，我甩甩脑子觉得我也需要去健身房发泄一下。
·这个姐姐一周就请我吃了3顿饭
“你周末在不，我这周六就过去啦，下周一就可以安排我办入职了，东西太多了你帮我搬下，姐姐请你吃饭。对了，之前说给我安排的是一室一厅的宿舍吧，敢坑我你就死定了。”
周三接受offer，周四就跟我说东西打包得差不多了。Q姐姐给我最后一个难题就是2个工作日内把原本签批要1周以上的经理级入职单签批完，让行政2天之内腾出1个一室一厅的宿舍。嗯，我才不敢给你assistant，而且我估计还是你的assistant。
Q姐姐给的时间一分不差，几乎是我刚到住宅区门口，她的车就到了。一辆连后备箱都快装满的小轿车。“额，你的身材好像挤不进后座了，那我去后座吧。”然后我就看到这个穿长裙的姐姐在狭窄的车内从副驾驶座爬去了后座。“快上车，给培根叔叔（司机）指路，告诉他我的宿舍在哪栋楼。”这个“培根叔叔”是她高中同学，在本地工作，特别开车过来接她的。
嗯，她得是我姐姐，她的同学却要是我叔叔了。
“你不累呀，大老远过来，行李中居然还有盆栽？” “哎呀，你公司也挺偏的，万一你这边没有绿植卖呢？我不还得自己坐车去买，你培根叔叔不是每天有空的。”我无奈地摇摇头，不忘又夹起一块叉烧，以前也帮入职的候选人搬过家，但要搬4躺电梯的行李还是第一次，我得把这段时间的心酸吃回来。
“为了等你吃晚饭，我饿到9点，要不是有2个苹果我就饿死在楼上了。”
“项目组不应该很忙的吗？你好歹是项目经理，刚下班就有空叫我吃晚饭，还等到9点。”
“嘻嘻，姐姐我才刚来嘛，还在认人呐。”
“现在不应该快A客户项目的NPI了吗？”
“哎哟你很多事欸，吃饭都讲工作。放心吧，姐姐入职之前就拿到A客户的产品图了，今年的项目没什么问题。我知道你之前为了我入职的事肯定忙坏了，趁着还闲着再犒劳你一下嘛”
“你知道就好，要不周末去XXX再吃一顿吧，公司附近餐馆的也就这水平了，还是要去外面吃。你工资高还是你请哈！”当然，一边吃叉烧的我心里想好了下顿肯定是我请的，让同一个人连续请3顿饭的话就太厚脸皮了。
但是，这个周末好像没机会了。
“Leo，今天周五不加班吧，快来Y酒楼，姐姐我请吃饭。”
“不去，又是公司附近的，说好的明天就去XXX吃了。”
“姐姐我今天已经提离职申请啦，叫了培根叔叔明天来帮我搬家。快死过来，大伙都在呢！”嘟——电话这头我一脸懵逼。当然我还是去了，发现居然有2桌人，不光有我负责的事业部的业务项目组同事，还有法务、行政，和，恩，我都不知道哪个部门的人。饭桌上Q姐姐两桌跑，说起法务的G妹妹就住她隔壁，天天去她宿舍看绿植；说起同组的R这几天作为“导师”带他熟悉部门和同事时很热心仔细；说起同组的新人V第一次跟她开会就被她怼了一顿……如果不是最后她的一句“有缘再过来这边时再找你们聚啦”，恐怕大家都快忘了她要离职了。
第一顿饭第一次见面，第二顿饭朋友，第三顿饭离别。时间好像很长，故事好像很短。
“Leo弟弟，你想不想去D市玩2天呀（公司所在市相邻的市），培根叔叔其实是D市人，在D市工作。”
“你们不是明天还要搬出宿舍吗？”
“哎呀周日回来再搬咯，去的话赶紧回去捡套衣服，培根叔叔待会就来这饭店门口接了。”
是的，我一脸懵逼3秒后屁颠屁颠回去拿衣服了。毕竟得找机会问出离职原因，而且，我也有段时间没出去放松一下了，顺便，把这顿饭给回请了，听说D市点心很好吃。
·小老师
“Leo，你年纪轻轻却可能是我这几年见过最忙的HR之一了，没见过几个HR跟你一样天天加班到八九点钟的。”
“没办法呀，我刚过来这个部门，结果人力需求就翻倍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刚接手1个月到现在不知道多少次想离职了，坑太大了。）
“那你交付做得咋样呀？”
“不知道前几个月每个月入职二十多个人工程师吧，就算需求不涨也够我招个大半年了。领导已经在调配几个同事帮我顶一点了，否则事业部得投诉能把我顶到综合楼楼顶。”（前几个月就顶到楼顶了，每天被催死，要不是领导因为我交付不错给我站台，我就被从楼顶推下去了。）
“这成绩还不错啦，我在之前得J市也有一些猎头朋友，你这数据放工程师招聘里还行啦。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之前跟我电话沟通的时候效率不高的？”
“嗯？是聊了很多不该聊的嘛？”
“哈哈，也不是不该聊的吧，只是作为工作你或许可以更高效，比如分析一下目前新掌握到哪些关于我的信息，这次电话想从我这达成什么结果，达到这个结果的提问路径等等。”
这次我停下了吃叉烧的筷子：“那你那些猎头朋友，或者说想把你“卖”出去的猎头是怎么跟你电话沟通哒？”
“吃完你夹好的肉再告诉你。” “……” “其实我对他们也不是特别了解啦，但是听他们说过，如果对于常规岗位候选人的话是有通用话术的，问什么问题，电话沟通时间选择、时长，或许信息深度等等都有标准，你有注意你日常招聘工程师时看简历多久、CC花多久，初面花多长时间吗？”
“额，简历一般就10-30s吧，像你这种项目经理职位可能久一点；CC一般5-20min，有时候多问一会就比较长了；面试就不好说了。”
“其实这些从项目角度来说都可以标准化的，比如看简历你想剔除哪些人，分辨出这些人应该优先看简历上哪些信息，是不是对着简历信息脑子里多了太多依据不足的分析等等。当然啦，对于姐姐这种优质候选人要多一些灵活性啦。但沟通前还是要有充分准备。”
“那你之前电话里还陪我说那么多啊？”
“姐姐那时候毕竟已经是离职状态嘛，觉得虽然你大概率是个新手，但人挺不错的，你想多知道一些就跟你多扯扯。反正你也不知道真假。” “……”
“吃完了没，滚去买单吧。”得哩，她倒是知道我今天肯定要自己买单。不过话说我是准备问她离职原因的。
·离职原因，以及。。。
（当时确实太年轻了吧，Q姐姐离职起因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工作的失误。）
“这么快离职呀？因为工资跳票了，你们的项目副总N说虽然工资没到40万，但是加上股票，未来3年的年薪综合差不多也是40万。但是我找老板K总确认时，他却说不可能给那么多股票，于是我就提离职啦~”
“N总跟你说股票有这个数？据我所知项目经理这个级别是不可能的。”
“对呀。我也跟N总说了这个事，他还在出差，他这两天就知道说“你先别提离职，等我周一就回公司了给你解释”巴拉巴拉的，他老板都说了不可能了我当然赶紧找下家。喏，现在还在微信跟我说呢。姐姐又不愁找不到工——额。”Q姐突然盯着屏幕不说话了，大概1分钟后：“呵，Leo，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我凑过去，看到N总发来一条信息：“周一下班后，我去XX酒店（某连锁酒店），再跟你聊聊。你下班后也过来吧。”
“额，聊这个，没必要去那家酒店吧。”
“Leo，你好天真，要姐姐明说他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我在来你们公司前，还去H公司入职工作了3天，你知道他们的工资是开得很高的。但是上班第二天去我住的J市出差，我从家里开车带同事办公，结果同车1个同事不认识我，估计把我当公司的商务小姐了，在车上聊着聊着就很猥琐地说“小姑娘要不要待会一起去XX会所放松一下”，我当时就亮明身份把他赶下车，然后跟招我过去的HR说这个事并且提离职。”
虽然看她说得一如既往地洒脱，但还是听出一丝无奈。
“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还有人发这种信息（约炮）给我？”Q姐姐最终还是没崩住，回酒店后我在微信收到了Q姐这条信息。
工作第5年，而且中间还生了2个娃，工资却在后面3年每年接近涨1倍；但同时，朋友圈从来看不到她老公出镜，来公司到现在也只看过她和孩子（家人）通话，最近2年为了工作皮肤黑了也粗糙了一个遍（是的，我曾依据这些信息有过一些没有恶意但阴暗的揣测）。
我没有立刻回复她，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安慰1个内心远比我强大的人。
“其实包括我在内，公司的同事G、R、V……都很喜欢你，还有培根叔叔，他那么腼腆一人估计也“暗恋”你吧。可能是太讨人喜欢了，当然也运气不好会讨一些坏人的喜欢。我以后改叫你“Q妈”了，“Q姐”（我之前对她的称呼）感觉把你喊弱了。”
5分钟后，“哈哈，可惜我闺女太小了，如果她跟你同龄想嫁给你，我肯定同意！”
·后记
跟Q妈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之后她并没有在这个城市工作，也就没有其他聚的机会了。只有有一天。。。
微信： “Leo，我快饿死了，快给我弄点吃得来，2楼3号会议室。”
当我拿着原本是我的加班晚餐的面包和营养快线到会议室时，Q妈的嗓子已经哑了，沙哑的声音跟我道谢：“这么快呀，还有饮料，真靠谱。”
2楼是客户专用会议楼层，看到会议室里公司的其他人，我就知道了，她最终去了A公司，变成我们的客户了。
晚上大概12点我估摸着她应该下班了。“你啥时候来的呀，嗓子这么彪悍。”
“前天来的，今天中午开始就这样了，还不是你们的PM不给力，气死姐姐了。”
“他们看到你变成客户了，尴尬不？”
“我是客户有啥尴尬的。你知道不，昨天开项目会，N总被我们批得不敢说话。”
“你也批他了？”
“批他？我很Nice的，从不骂人，哈哈！”
之后跟Q妈联络不多，要么她不在这里，要么来了也忙着工作，多是在她偶尔晒娃晒生活的朋友圈下面简单说两句。
光阴从不静好，因为太阳的光芒是炽烈的燃烧才散发出来的。感谢Q妈，那段时间燃烧的阳光也温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