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灭门惨案

  公元3090年,春月,21日,天气多云。

  姐姐的内功突破10战大关时,年纪未到二十,可谓是修炼天才。

  圣化后,她的公民资料上添上浓重的一笔——19岁圣化!

  这吸引了许多门派的注意,几乎全市所有的大门派都对姐姐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招揽她做弟子,进入门派修习武功,为门派效力。

  如今这个武道昌盛的世道,武者们或以家族为聚,或以门派为聚。

  我们战家虽然算得上剑海镇上的一号家族,不过家族的武功前景是满足不了姐姐这样的修炼天才的。

  是以,家族一致建议姐姐加入某个大门派,这会使得她的前途更加光明、远大。

  颤剑山庄便是我们整个单传市排得上号的大门派,以往风光的时候甚至在整中至州也是闻名遐迩的。

  选门派,不光是选其名气与实力,还要选其门派独有武功与自己内功属性的契合程度。

  我认为颤剑山庄的《微颤剑法》非常适合姐姐修炼,所以强烈建议她拜在颤剑山庄门下。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是颤剑山庄离我们家所在的剑海镇不远,属于同一个县辖区,以后姐姐回家,或者我去看望她也更方便。

  姐姐加入门派后,我怕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她呆在一起了。

  在正式参加入门面试之前,我俩决定先到颤剑山庄实地考察一番,再作定论。

  姐姐驾驶她的新车,与我一同赶往颤剑山庄。

  这是一辆宝马的14系电动轿车,是老爸送给她祝贺她圣化的礼物,价值52金。

  姐姐在圣化时还花掉家里100金,这几天老爸可算是花了不少钱,简直是大出血。他虽然觉得肉痛,不过想到这些钱是用在自己天才的宝贝女儿身上,也觉得值了。

  我其实是蛮羡慕的,这些年我的生日,老爸也没怎么表示过,可姐姐的生日,却总能收到精细挑选的贵重礼物。

  但我不嫉妒,我只会替姐姐高兴,反正我生日的时候,姐姐总会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参加电竞比赛的奖金我用了一半给姐姐置办了一身装备护甲,包括头盔、战衣、手套、裤子和战靴五个部位。

  本来我还准备给她买一把宝剑,不过老妈已经早早为她挑选好了武器。

  我俩一上路,天便开始打雷,下雨。

  春雷阵阵,一道闪电劈到白色的宝马车前,差点把我吓尿,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一般我的预感是挺准的,十二岁那年有一只乌鹊落到我面前死了,我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隔天我爷爷便在修炼的时走火入魔死了。

  还有我十五岁那次,从人家楼下经过,有一个花盆落下来差点把我砸死。我一整天都感觉很不对,后来我妈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夏月。

  “姐,不如我们回去吧,改天再去颤剑山庄”我不安地道。

  “为什么?”

  “又下雨又打雷的,万一被雷劈中了呢?”

  一直挺向往门派生活的姐姐满腔期待,完全体会不到我的忐忑,只道“阵雨,一会儿就停了。在车里不用怕雷,电流会被导入地下,我们是安全的。”

  我见她意兴正浓,不想扫她的兴,想来或许是我多虑了,被雷吓到了而已。

  颤剑山庄位于县城的近郊,靠着风光秀丽的夹背山。

  到县城时候雨已停了,穿过县城,在继续前往颤剑山庄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遇到,我越发觉得不对。

  姐姐坐在车顶,看洗涤一新的山林和漫山谷盛开的春奎子花。

  公路就在一条笔直的山谷中,路两旁种着颤剑山庄的作物,春奎子。

  这种作物能长到二米高,一株结八个奎子棒,人们平时吃的饭就是奎子棒上面的奎子粒。

  奎子花雪白,密密麻麻,像是山谷中铺了一层新雪。

  春风呼呼往车窗里灌,我感觉有点凉。

  “慢点!”我对汽车说,自动驾驶助手听到我的吩咐,车速缓了下来。

  车子渐渐驶近颤剑山庄,它坐落在山谷尽头的山脚下,三面环着夹背山。

  作为一个年产值十几钇的门派,颤剑山庄的大门,敦朴而气派。

  一根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青纹石独柱高耸而立,拔地而起,上面镌刻着“颤剑山庄”四个银色大字。

  这根二十二米高的方棱石柱下方堆砌着许多奇石,奇石间植着一些奇花异草作为点缀,气派不缺幽雅。

  我们见这大门已是颇有些喜欢,车子停在近处,我们下车以青纹石柱为背景合影打卡。

  32K超高清小视频里,姐姐笑得很甜,很美,小酒窝,长睫毛。

  进大门时,看守的弟子询问“请问,二位有何贵干?”

  姐姐将面试邀请函亮出来。

  那名弟子视之一喜,忙道欢迎,并且热情地给我们指路,说明前面怎么拐就能到停车场了。大概他知道派内会多一名姐姐这样漂亮的小师妹,很高兴吧。

  车子驶到停车场,我们被一旁的骂声吸引。

  “挨千刀的臊皮贼,下次逮住,不打死他才怪!”

  “师兄,怎么了?”姐姐出声询问,若她即将入门,那么这里的弟子便都是她的师兄师姐。

  对方说起缘由,原来全山庄几百辆车的轮胎都被人放了气。

  “难怪路上一辆车都没碰到。”我更觉得邪乎,谁那么无聊,把几百辆车的气都放了?

  显然弟子们正在调查此事,许多身穿颤剑山庄派系服装的男女在停车场查找蛛丝马迹。

  我往上仰看整座山庄,一栋栋建筑呈阶梯型往上而建,教学楼、练功楼和食堂等都别具艺术风格。

  古朴的大殿位于正中央,滂沱大气,彰显着颤剑山庄几百年的悠久历史。

  交错的道路两旁均种着奇花异草,正直春月,花开绚丽,芬芳四溢。

  我环顾四周山林,颇觉奇怪。这是个鸟语花香的好地方,但只有花香,却不闻鸟语。

  我问一名短发年轻弟子“师兄,你们这里平时都没有鸟叫吗?”

  被询问的弟子道“有啊!”话音一落,他自己一听,似乎确实没有鸟叫,便道“诶,今天怎么回事?谁把鸟赶走了?”

  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接二连三的怪事,我知大事不妙,虽然道不出是什么不妙,却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道“姐姐,咱们走吧!”

  姐姐问“去哪儿?”

  “有敌人!”

  突然,一声突兀的喊声吸引了大伙的注意。

  大伙看向声音方向,只见山庄围墙外的林子里不停有黑雾蹿出来,跃过围墙,来到山庄里。

  那一团团黑雾行动极其迅捷,犹如鬼魅妖魔。

  像我这种内功都没修炼过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到黑影在四周穿梭。

  “鬼族来袭,拉响警报!”一名临近围墙的反应快的弟子一面拔剑御敌,一面呼喊。

  另有弟子听见,迅速登入门派网络系统,激活一级警报。

  呜……呜……呜……

  颤剑山庄的弟子纷纷开始激活内功,拔剑迎敌,犹豫激活内功需要时间,许多不及激活内功的弟子在鬼族的偷袭下不堪一击,几乎是瞬间被黑影击毙。

  姐姐花容失色,拉着我跑回车里,手动驾驶,想开车离开。

  整个山庄一片混乱,打斗声,叫喊声。

  宝马车刚驶出停车场,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炁波打在引擎盖侧面,一下子将车掀翻。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都甩晕了,等到车子停止翻滚,我的头上开始流血,恶心欲想吐。

  姐姐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拉着我边跑边喊“快跑,鬼族偷袭!”

  我很是不明白,鬼族是这个世界的十大种族之一,但他们一般生活在空星,而不是我们所在的木王星,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异星,偷袭颤剑山庄?

  鬼族身上时刻散发着有色雾气,肉眼难以看清他们的躯体,这种生物就如鬼魅一样恐怖,所以人类才会称其为鬼族。

  我们刚跑出一小段,一大团黑雾从斜刺里闪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视线难以穿透的黑雾,迷幻般浮动着,隐隐透出鬼煞的模样,十分可怖。

  我脊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

  姐姐拔剑挥出两道剑炁,那黑雾轻巧闪过,显然实力在她之上。

  黑雾向我们袭来,那种速度我根本躲不开,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恰在此时,一道碧绿剑炁不知从哪儿飞来,速度快似闪电,直接击中黑雾中的鬼族。

  我看向出手者,那是一名持剑的金装中年男子,我认得他,他是颤剑山庄的掌门人,俨然松。

  被击中的鬼族发出尖叫,声音刺痛人的耳膜,我本能地捂住双耳。

  俨然松一面杀敌,一面内功传音道“还没激活内功的,武功不济的,先躲起来!”

  姐姐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在这里不值一提,于是拉着我往马厩里藏,我们钻进马厩,躲在马屁股后面的干草堆里。

  “小放,尽量闭气!”姐姐道。

  我明白,我水性还可以,吸一口气能闭气五分多钟。

  鬼族没有眼睛,他们生存的星球空星是一颗只有空气,没有陆地的星球。那里浓雾弥漫,终日不见光明,是以鬼族并不长眼,他们依靠对气流的感知、以及对炁的感知分辨方位。

  鬼族能洞察非常轻微的气流,对高手而言,哪怕是手指头动一动所带动的气流他们也能洞察到。

  我缩成一团,闭气的同时一动不动。

  姐姐用手臂搂着我,保护着我。

  与此同时,颤剑山庄内的厮杀打杂的声不绝,受惊的马儿们不断地嘶叫着。

  从车轮被放气便能看出,鬼族的这次偷袭,显然是有备而来,意在不放过任何一个颤剑山庄之人。

  面对这种针对性地偷袭绞杀,颤剑山庄虽是一个大门派,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却也独木难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马棚被撕裂的声音,马儿们挣扎起来,更加激烈地嘶叫。

  马棚摇摇欲坠,几乎要塌了。

  姐姐整个抱住了我,压在我身上。

  我死死憋着一口气,紧闭着双眼,我预感自己可能要死了,糊里糊涂地死在这个马粪臭的马棚里。

  打斗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我仍是不敢动,紧张地换一口气,又继续闭气。

  直到我听见有人在吆喝。

  侠客部的侠客接到紧急求救通讯后,立即遣高级侠客赶来了颤剑山庄搭救,不过当众侠客抵达颤剑山庄时,却没有发现一个鬼族,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有的只是遍地死尸,满门的狼藉。

  “喂,还有活着的吗?”

  “袁中泽大侠在此,颤剑山庄的,出来搭个话?”

  我没理会,更不敢出声,我害怕是鬼族使诈,有会说人语的鬼族也不奇怪。

  毕竟声音是振动空气的结果,也是气流的振动,所以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心想姐姐还没有发话,我就继续闭气,不作理会。如果真的安全了,姐姐肯定会告诉我的。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头上有响声,似乎有人在掀开倒塌的马棚。

  然后我感觉到姐姐起身了,但我还是没有动,直到有人抓我的胳膊。

  “还有个活的!”一名年轻男子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起来。

  我睁眼一看,便知真是救兵来了,于是开始呼吸,目光搜寻着姐姐的身影,随着目光触及到躺在我脚边的姐姐时,我猛地一怔。

  “姐姐,姐姐,起来了”我蹲下去拉她。

  姐姐没有任何反应,她睁开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我想到一种可能性,顿时有些惶恐无措,他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却又不敢,我害怕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

  直到有人说“你姐姐已经死了!”

  “你姐姐已经死了”这句话如一道惊天响雷劈在我身上,让我耳朵聋了,眼睛瞎了,鼻子也失灵了,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仿佛末日来临。

  姐姐怎么会死呢,她刚才还好好的!

  “姐姐?”我扯动姐姐的手,想把她叫醒。

  姐姐……

  姐姐……

  姐姐……你醒醒啊!

  姐姐睁着眼睛,我怎么可能叫醒一个睁着眼睛的人?

  这一刻,我眼睛巨酸,滚烫的液体在脸上流淌。

  在我面前躺着的,是我最亲爱的亲人,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我小时候爹爹疼妈妈爱,可自从他们发现他是白客后,他们对他渐渐冷淡,唯有姐姐对我倍加呵护,关爱备至。

  可以说,姐姐是我这个被人视之为废物的人活着的唯一精神支柱。

  但现在姐姐……死了!我的精神支柱崩塌于顷刻间。

  我对天咆哮、哀嚎!

  啊……

  啊……

  啊……

  我不满,不忿,老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让全家唯一不嫌弃我的姐姐死掉啊?为什么要让我所爱的姐姐死掉?为什么?

  姐姐是我们战家多少代才出一个的天才,我宁愿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侠客部的侠客猛摇悲恸中的我,询问“我是侠客部的,接到求救请求赶过来,麻烦你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理都不想理他,我希望他把我摇死算了,摇死了,我也不至于如此痛不欲生。

  很快更多侠客围了过来,有人道“整个颤剑山庄上下全都死完了,鸡犬不留,手法残忍至极。”

  “就剩这一个还活着!”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我,他抬眼看了一下颤剑山庄,大火熊熊燃烧,建筑塌的塌,倒的倒。偌大的山庄,几百年的基业就这样眨眼间毁了。

  “不知是什么组织,这般厉害。我们接到求救赶过来不足半个小时,颤剑山庄就被灭门了。”

  “颤剑山庄的实力也不弱,竟然连半个小时都撑不住,看来对方实力非常恐怖。”

  “是鬼族”我告诉他们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也只知道是鬼族而已!我捧起一名侠客的刀,搭在自己脖子上,道“麻烦你,行行好,送我上路吧!”

  我感到无比痛苦,我不想活了。

  有人劝我道“小子,你姐姐为了救你而死,你若自寻短见,便是辜负她一番牺牲。你不如好好发奋图强,指不定假以时日挣得一张复活卡,复活了她岂不好?”

  我看向那人,是袁中泽大侠,这人身居大侠,世人皆知的存在,讽刺的是这人以白客的强硬态度而闻名。

  发奋图强?我若是能修炼或许还能那么想,可是我的体质是一修炼就会走火入魔的体质。

  “我是白客,双丹巢!”我道。

  袁中泽历来最排斥白客,在他的主张里,白客是人类基因的畸形变异,是整个人族社会病毒般的存在,根据他的调研,白客对社会的总体攫取是远大于总体贡献的,对于整个人族社会呈现负影响。

  所以袁中泽历来主张白客清除计划,一旦发现,便消灭,以免拖累社会国家,但他的主张从未得到采纳。

  袁中泽道“呵,白客,那行,本大侠成全你,能死在本大侠刀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袁中泽举刀,向我劈来,我眼睛一闭,他武功盖世,我应该会死的没有痛苦。

  铛的一声,我并没有中刀。睁眼一看,一把巨刀横过来接住袁中泽轻巧劈下的一刀。

  “袁大侠请手下留情!”一个浑厚的声音道。

  袁中泽眉头一挑。

  制止他的是一个身高将近四米的男兽族,他身穿金边的天道会弟子服,四肢粗壮,手持一柄两米余长的巨大金刀,青绿皮肤,肥厚嘴唇,双目硕大炯然。

  这兽族叫金阿道勇,后来他成了我的好朋友。

  袁中泽仰视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兽人,道“此等废物,既求一死,成全便是,有什么可留情的?”

  金阿道勇收刀,对袁中泽抱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人刚刚痛失亲眷,悲痛难当,一时想不开罢了。等他恢复理智,自然就不想死了,还请袁大侠不要伤了他一条年轻性命。”

  袁中泽的宝刀横在我的脖子上,问道“你理智想想,到底要不要死?”

  我很讨厌别人说白客是废物,所以即便是要死,我也不愿意死在袁中泽这种人的刀下,我道“今天,不想!”

  “哼,也罢!”袁中泽冷哼一声,收了刀。

  我抬头看向了金阿道勇,他道“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在姐姐身旁蹲下,托起姐姐的身体,将她的眼睛抹下来。我的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扭曲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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