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单车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十六日记——第十四天(2020.06.07)

路线:额济纳旗文畅酒店——额济纳旗博物馆——胡杨林——黑水城遗址——G7——巴彦淖尔

里程:730公里

用时:15小时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唐·王维《使至塞上》

到额济纳旗是这趟旅程的意外的收获。研究G7行程的时候,才知道G7会路过额济纳旗,而位于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和古居延泽是我一直想去而尚未制定计划的地方,本来还想专门做一个西夏之行,没想到的是,这次被迫改道之后竟然意外的实现了。

酒店就在博物馆旁边,所以起来之后没吃早饭就直接去博物馆里参观。额济纳博物馆位于达来呼布镇居延南路,占地面积11000平方米,建筑面积9797.78平方米,展厅面积3535平方米。为地上一层,局部二层的结构,内设7个展厅(6个基本陈列厅和1个临时展厅),馆藏2000余件文物,是一座通过实物展示、场景模拟以及声光电等手段如实记录和展示额济纳地区自然环境、社会人文历史变迁为一体的多功能现代博物馆。秘境奇观展厅,主要展示了额济纳旗11.46万平方公里神奇的地质地貌景观及物种;居延春秋展厅,主要展示了额济纳地区新石器——两汉——南北朝时期的历史;黑水流澜展厅,主要展示了额济纳地区隋唐——西夏——元时期的政治、军事、经济及民族关系史;民族风情展厅,主要展示了1698年额济纳蒙古族土尔扈特人回归祖国的历史和民风民俗;大漠朝阳展厅,主要展示近现代的额济纳历史;双拥共建展厅,主要展示了额旗境内的东风航天城和空军第一试验训练基地发展史。全部转下来大约一个小时。


火蒺藜

从博物馆出来后找了一个饭店吃早饭,额济纳旗虽属内蒙古,但感觉饮食习惯与甘肃相似,早上很多人吃牛肉面,我也找了一家牛肉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味道吃法也与甘肃几乎完全一样。

吃完早饭在路边买了一些水果,主要是为了补充膳食纤维和维生素,这是长时间开车特别需要注意的,接就去了胡杨林保护区。

额济纳胡杨林位于额济纳旗的中心位置——额济纳绿洲,西邻额济纳旗政府驻地达来呼布镇,北临居延海。这里是胡杨的故乡,也是大漠的居所。由于它具有惊人的抗干旱、御风沙、耐盐碱的能力,它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很强的生命力,能顽强地生存繁衍于沙漠之中,是生长在沙漠的唯一乔木树种,有“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说法,因而被人们赞誉为“沙漠英雄树”。额济纳胡杨林保护区总面积3800平方公里,主要保护古老孓遗树种胡杨,区内珍贵动物马鹿、白鹤、野骆驼等也在保护之列。

可能是因为现在还不是胡杨林的观赏期的原因,我甚至没找到景区的售票处,直接开车进了胡杨林景区,当然保护区核心位置都是用铁丝网拦着,车是开不进去的,不过可以远观。其实我也不知道十月份景区的管理是怎么样的,但如果能够像现在这样开车游览的话,感觉应该会很震撼。但现在的胡杨林还是一片绿色,盘虬卧龙一般郁郁葱葱,完全没有宣传画中层林尽染的感觉。


胡杨林

胡杨林保护区面积很大,中间有一条道路可以穿梭其中,正常的参观路线是一道桥买票,依次进入二道桥(倒影林)、三道桥(红柳林)、四道桥(英雄林)、七道桥(梦幻林)、八道桥(巴丹吉林沙漠),全程20公里,然后乘车返回一道桥景区大门口。我沿着道路开了大约有七八公里左右,除了胡杨林还有红柳林,但这个季节景色差异并不大,在过了红柳林之后,我就掉头前往黑水城遗址了。

黑水城就是额济纳城(党项人叫黑水为"额济纳"),而蒙语里称为"喀拉浩特"(意思仍是黑水城),又称黑城,位于黑水河下游北岸的荒漠上,距阿拉善盟额济纳旗旗政府所在地——达来库布镇东南方向25公里,是居延文化的一部分。黑水城始建于公元11世纪初,是西夏王朝设在北部边境的一座重要的军事城堡,也是西夏十二军司之一黑山威福军司的治所,故又有“威福军城”之称。城堡早在西夏王朝正式建国以前就已建成。尽管城市规模较小,但因它是河西走廓通往漠北的必经之路和交通枢纽,所以,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到西夏鼎盛时期时,黑水城已不再是一座单纯的军事城堡,逐渐变成一座经济、文化都较为发达的繁荣城市。当时的黑水城内,官署、民居、店铺、驿站、佛教寺院以及印制佛经、制作工具的各种作坊布满了城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近200年之久。

公元1226年,北方“蒙古汗国”的成吉思汗率领大军征伐西夏,首先攻克了黑水城,并由此南下,直取西夏的国都中兴府,次年,西夏灭亡。元朝建立后,黑水城依然沿用。由于黑水城是漠北通往内地的重要交通枢纽,元朝统治者不仅派遣了大量军队来黑水城驻防,还从各地迁来许多汉族和蒙古族人,来这里与当地人共同发展农牧业生产。由于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不断增加,原来的黑水城已不能满足需要。于是在原有城池的基础上,对城市进行了扩建改造。扩建后的黑水城,东西宽450米,南北长380米,是原来城市面积的3倍。扩建后的城市,不仅增加了城区面积,而且加强了城市的防御能力。当时的黑水城,城墙高达10米,城内有登城马道7条,设有宽约6米的东、西城门两座,并在城门外加筑了瓮城。在四面城墙的外侧还修筑了马面、角台等御敌建筑。有佛教、道教和伊斯兰教等不同的建筑。其中以佛教建筑最多,而且占地面积也最大。在西北角的城墙上,至今还耸立着5座宝瓶似的佛塔。最高的一座达13米。佛塔是用土坯垒成,虽经数百年的风沙侵袭,今天依然耸立云端,成为黑水城独具魅力的标志。


黑水城遗址航拍图

在当时的城区内,分布有街市、官署,驿站、学府、寺院等区域和百姓、官员、兵卒的住宅区;有直通城门的东、西大街和南北街巷组成的整齐街道。街道两侧,布满了各种店铺,有饭馆、客栈、钱庄、杂货店、衣帛行、马具作坊等,并有马市、柴市及交换农牧产品的互市场所。不仅城内十分繁荣,而且在城外也有百姓集中的居民区和繁华热闹的街市。当时,居住在黑水城一带的固定人口约有七八千人之多。元朝时期的黑水城,不仅是一座人口众多,经济发达的繁荣城市,而且还是当时“北走岭北、西抵新疆、南通河西、东往银川”的交通要冲和元朝西部地区的军事、政治、文化中心。1372年,明朝征西将军冯胜攻破黑水城后明朝随即放弃了这一地区,此后黑水城便在尘封的历史里沉睡了的近650年,而更为根本的原因则是流经黑水城的黑水河改道干涸。


远望黑水城

1908年,俄罗斯探险家、考古学家科兹洛夫额济纳旗境内的额济纳河下游接近居延海发现了西夏古城黑水城遗址,发掘出文物三千余件,其中包括目前仅存的西夏文、汉语双语词典《番汉合时掌中珠》。

1908年3月19日,科兹洛夫带着他的4个探险队员在黑水城内的街区和寺庙遗址上挖出了10多箱绢质佛画、钱币等文物。这些文物运到圣彼得堡,文物中那些无人认识的文字和造型独特的佛像令俄罗斯地理协会当即作出决定:科兹洛夫探险队放弃原来入川的计划,立即返回黑水城,不惜一切代价,对此展开大规模的挖掘。

“在哈拉浩特度过的几天时间里,考察队收获的东西林林总总、五花八门,有书籍、信件、金属钱币、女性饰物、家具和日常生活用品、佛像以及其他物品,用数量来计算,我们这几天收获的是满满的,沉沉的10个邮箱的物品。后来,我们把这些东西寄给了俄国皇家地理学会和俄国科学院。”科兹洛夫回忆。“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终于在一号废墟里发现一个佛像时的那种全身充满了惊喜的感觉。”

同年5月,科兹洛夫又从当地雇用了一批民工,开始了在黑城第二次挖掘,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野蛮挖掘,死亡之城复活了,一群人开始在这里活动,工具磕碰出响声,空气中尘土飞扬。

这次挖掘时间长达四周,当他们在距城西约400米处的干河床右岸打开一座大佛塔,赫然发现的是一个辉煌的“历史博物馆”。这是一个覆钵塔式建筑,当挖开这个约10米高的泥土建造的佛塔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佛里面简直是一个文物库房,有大量的手稿、书籍、卷轴、铜佛像、木雕佛像、小佛塔,一堆一堆地放在一起,十分凌乱,在下部有20尊与真人一样大小的泥塑佛像,面向图书和文稿,似乎在祈祷。在佛像下部,有用绸缎精心包裹的几本书,还有青铜佛像、小佛塔、雕刻画版。在塔中间有一具坐着的人的骨骸,他们把颅骨带回圣彼得堡,人类学家维列可夫很快就认出是50多岁的妇女的骨头。根据科兹洛夫书中记载,塔里有西夏图书和手稿超过2000册,画在麻布、绢和纸上的佛像等画300多幅。其中有两件佛教题材的书画,他们打开后看得目不转睛,印象极其强烈和深刻,认为“妙不可言”、“无与伦比”。他们把这个塔称为“辉煌舍利塔”。巨大财富使他们忘乎所以,以至没有按照考古学的操作规范,没有对挖掘中的每一步都认真作详细的记录,而是把文物都混在了一起,给以后对哈拉浩特的研究造成许多困难,有些本来可以搞明白的事情却成了难以解开的谜团。

而那具骸骨,现在历史学家初步推断为西夏的罗太后,西夏的夏仁宗李仁孝的皇后,史称章献钦慈皇后。罗太后一生笃信佛学,是一位极其虔诚的佛教徒,佛塔中的很多佛经典籍上,跋文或加盖的施经印章都有罗太后的名字,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科兹洛夫发现这座“伟大的塔”后,几乎是见塔就挖,在黑城周边一共挖掉了30多座塔,几乎毁了黑城80%的塔!历经9天地毯式的大肆挖掘后,他们几乎破坏了古城中所有的塔和古城,科兹洛夫也因为挖走的文物而在后来声名鹊起。

俄国著名汉学家伊凤阁在成堆的文献中发现了一册《番汉合时掌中珠》,原来这是西夏文、汉文的双解词典。科兹洛夫两次以驼背运来的,竟是中国中古时期西夏王朝190年的历史!

科兹洛夫在黑水城发现了大量的西夏文献,他从黑水城盗掘的文献有举世闻名的西夏文刊本和写本达8000余种,还有大量的汉文、藏文、回鹘文、蒙古文、波斯文等书籍和经卷,以及陶器、铁器、织品、雕塑品和绘画等珍贵文物。这些文物文献数量很大,版本大都完整,是研究西夏王朝甚至于和西夏王朝同时的宋、辽、金王朝,还有元朝历史的“无价之宝”。这批文物在圣彼得堡展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这批文献数量之多,为整个世界所罕见。仅仅是为这些文物整理一个大概的粗略目录,俄国学者不惜代价,举国之力花费了半个世纪也没完成,可见这批文献数量之浩繁。直到苏联解体后的1996年,俄国才逐步完成文献初步整理工作,前后花费时间约一个世纪,到了21世纪的今天不曾停歇,俄国收藏的文献整理工作目前尚未结束,仍在继续整理中。截止到今天俄国方面出版的文献13册,仅是价值相对较小的一部分,大量珍贵的黑水城文献俄国至今尚未出版。

黑水城也因此名闻世界。西夏学从此诞生。这一发现被公认为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继殷墟甲骨、敦煌遗书之后的中国第三大考古文献发现!

从现在的额济纳旗城区沿着G213航天路一直往南走行驶约30公里,在路的左侧就是怪树林黑城遗址景区。这个景区由四部分组成,胡杨林、怪树林、黑水城(仿古)、黑水城遗址,古黑水河从景区里穿过,现向西改道约20公里,景区里只有一条小溪一样的河水从古黑水河河道流淌而过。

黑水河是我国第二大内陆河,发源于青海省祁连山东麓,干流全长821公里,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三省,最后分两路注入现在的东西居延海。而在明朝以前,黑水河则是流经黑水城注入古居延泽,古居延泽随着黑水河的改道而干涸。黑水河古称弱水,《红楼梦》第九十一回中写道的:“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而在《西游记》中第二十二回唐三藏收沙僧时有诗描述流沙河的险要时也提到了弱水: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黑水河(弱水)

景区内的胡杨林要比额济纳旗胡杨林保护区小得多,是个微缩版的胡杨林,但是景色还不错,里面胡杨林、沙漠、湖水相连,湖面上还点缀着一些白色的水鸟。这个季节景区里几乎没有人,所以如果进去的话,可以自驾进入,而在旺季的时候,则需要乘坐景区的观光车。

穿过胡杨林旁边一道架在古黑水河河岸之上的铁桥,在道路左侧可以看到一座古城,我以为就是黑水城遗址,但是发现里面虽然古色古香,但是保存的又过于完整,总觉得不像,但是周围也没有工作人员可咨询,沿着景区导览图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不过发现了一条可以撒欢的小路,一边是河一边是湖和沙漠,以及胡杨林,开着车狂奔并用无人机跟拍,效果还不错,不过似乎惊扰到了湖里的水鸟,颇为过意不去。


又回到景区门口咨询工作人员,也没说出之所以然来,只能自己再开车进去寻找,不过这次顺利找到了通往遗址的道路,其实就在新修的仿古城的右侧,一直往里走还需要行驶大约15公里。道路两侧完全变成了沙漠,连胡杨树也没有,期间还会路过一个规模比较小的城堡遗址,可以直接开车走到城堡下面,只剩下东南两侧有一些残垣断壁,我一度以为这就是黑水城遗址,但是直觉上又觉得规模太小,但是周围又没有明显的标识无法确认,出来后才在路牌上发现是大同城遗址。

此城建于唐朝中期,前身是北周宇文邕的大同城旧址,也是隋唐大同城镇和安北都护尉的治所所在地。唐朝开宝二年(公元734年)在此设置"宁寇军",以统辖该地军务。而唐朝诗人王维的《使至塞上》应该就是在这里写就的。


大同城遗址


内城遗址

过了大同城遗址沿着道路一直往里走,走到道路的尽头就可以远远看到一座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颇为恢弘的古城池,这就是黑水城。黑水城是我此行以来见过的规模最大的古城池遗址,而且保存的也颇为完整,四周的城墙几乎没有完全断开的,只是在城墙之外,沙丘已经完全和城墙练成一体,黄沙已经爬上了城头。我到黑水城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沙尘依然肆虐,在马面位置像一股小小的龙卷风一般,不停往上堆积。


城墙遗址

城里面也是被黄沙淹没了,力所能及之处皆是黄沙,但依然可以看到城内的街道和各种各样的建筑物,最明显的就是各种佛塔,在西北角的城墙上,5座宝瓶似的佛塔古朴、圆融、安详,虽经数百年的风沙侵袭,今天依然耸立云端,成为黑水城独具魅力的标志。


城墙上的佛塔

黑水城城墙是不允许攀登的,所以无法按照惯例绕行城墙了,我只是在古城的西半侧转了转,鞋里钻满了黄沙,连新修的观景栈道几乎都被黄沙掩埋了。至于发现大量经卷的那座佛塔我并没有找到。景区里并没有太多的路可走,遍布着大量监控摄像头,可能是出于防止盗墓的目的,但是也没有明显的标注哪里可走哪里不可走,许多道路都被黄沙掩埋,不知道是不是能通行,让人颇为懵懂。


城内遍布黄沙

出来后用无人机飞过去拍了拍全景,就沿原路返回到景区门口,顺道去了怪树林,怪树林就是胡杨林死去的样子,该区内百年前是一片原始森林,由于自然因素,大片枯死的胡杨树东倒西歪,神态各异,其奇异的造型给人以死一般的沉默,渗透出一股狰狞恐怖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据说夕阳下的怪树林很美,但是我还要赶路,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从额济纳旗上高速,向东约50公里就是古居延泽,就在G7的右侧,高速上有一个古居延泽停车区,但是现在还没开放,时间关系我没再下高速去古居延泽游览。以前的额济纳河也就是黑水河,就是流经黑水城之后注入古居延泽,额济纳河几经改道,现在的居延海则是元代之后才有的。

从额济纳旗到巴彦淖尔一共约670公里的路程,途中会穿越巴丹吉林沙漠的北沿以及乌兰布和沙漠。下午五点上高速,开了将近7个小时,晚上12点前到了巴彦淖尔的酒店。晚上G7风沙很大,尤其是在乌兰布和沙漠,接近巴彦淖尔的时候,高速上黄沙乱舞,部分路段上的积沙能够达到5cm以上,车也被吹得左右摇晃,好在高速上车辆很少,控制好车速,把握好方向盘就没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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