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宝砚为首,杨师道《咏砚》:圆池类璧水,轻翰染烟华

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砚,属于中国传统文房用具,历史悠久,始于汉,兴盛于唐,四大名砚端砚、歙砚、洮砚、红丝砚,就肇始于唐。宋代澄泥砚兴起,凭自身实力挤进名砚队伍,“四大”名砚才便变成了“五大”名砚。虽然砚排名在笔、墨、纸、砚四宝之尾,但向来却被尊称为“四宝砚为首”,只因它质地坚实,能以此轻易传世百代而不毁之故。

有关砚与文人的轶闻很多,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米芾因爱石、拜石被世人称为“米癫”。可是他对砚的痴狂程度,亦是“爱之如命”,并研究有成,著《砚史》一书。相传,他为宋徽宗写就书法之后,毫不顾及面子与风度,甚至连砚内墨汁都没有洗净,就把砚抢入怀中,急忙跑回家里。幸好宋徽宗知其性格,不与他见外。对于砚来说,也算是一段佳话。

砚,长期与文人墨客相伴,自然不能缺少对其吟咏的诗歌。如“洒染中山毫,光映吴门练。天寒水不冻,日用心不倦”(李白《殷十一赠栗冈砚》,勤学苦练,寒暑不侵,神奇宝砚来陪伴。如“朝来不忍轻磨墨,落砚香粘数点红”(方回《惜砚中花》),自己懒惰懈怠,却找借口砚中有花,爱惜落花就不写字了。够任性,也真正雅致极了,这种种情景。

杨师道(?-647年),字景猷,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人,隋皇族后裔,国亡投奔于唐,得唐太宗重用,魏征去世后任宰相。有诗才,其诗作甚得太宗赞赏,命即席现场作诗,不改一字,满座叹服。《全唐诗》存其诗一卷。

《咏砚》

[唐]杨师道

圆池类璧水,轻翰染烟华。

将军欲定远,见弃不应赊。

唐初太宗朝时期,诗仍未能摆脱齐梁宫体作风,大抵词藻绮丽,内容虚空,到处一片媸妍之色,但有可以吟诵者,少之又少,反而是那些小巧的绝句,出于灵性,发自情怀,清丽素雅,到是能够供人观赏一二。

杨师道在这里所写之砚,盛行于隋唐时期,名为“辟雍”,此砚作环形,砚面如圆月,周边环水如辟雍而得其名。所以,落笔第一句就写“圆池类壁水”,完全是逼真描述辟雍砚的形状,以及盛满墨汁之后的光景。“辟雍”又称“壁雍”,本是西周天子为教育贵族子弟设立的学府,东汉以后,历代作为尊儒学而行典礼之场所。以此来作为砚名,期望甚高,其内涵用意当不言自喻。

接着一句“轻翰染烟华”,写毛笔着墨后的模样,仿佛在笔端缭绕着无数黑色的云烟,闪烁着耀眼的光华。轻翰,原意指毛笔,晋傅玄在《笔铭》里曾写道:“韡韡彤管,冉冉轻翰,正色玄墨,铭心写言。”而“才高八斗”的曹植亦在其《娱宾赋》中生动地撰写:“文人骋其妙说兮,飞轻翰而成章。”它的另一个意思指轻捷的翅翼,“集劲风於弱躯,负重雪於轻翰”(梁·沈约《晨征听晓鸿》)。此处未尝不可理解为两个意思共用,既写实物,亦指代文人骚客挥毫落墨之际所展示出来的风华。

投笔从戎的故事,想必大家都听过。《后汉书·班超传》载:“(超)尝投笔叹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所以,在本诗的最后,诗人借用此事,“将军欲定远,见弃不应赊”,于此表示不满,为笔砚打抱不平。将军为了建功立业,安定四方,能够投笔从戎,这个壮举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把笔砚抛之脑后,长久置之不理呢?文安邦,武定国,文武双全,有武还要有文才好。

前面已经说过,太宗朝时的绝句类小诗,大都有感而发,字词简洁,没有过多敷彩,讲究用典,用以阐释需要表达的意思。可是,毕竟这些诗作,由于过多专注于小情绪,题材陈旧,在抒写内容方面,仍然十分狭窄。情感上的苍白,技巧上的贫乏,都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诗歌的发展。直到陈子昂、张九龄、“初唐四杰”、杜审言、王绩等人的出现,才一扫颓靡,重开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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