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油菜花》

        夜里,爸爸开着车,坐在车上的我和哥哥。

        汽车在山路上蜿蜒起伏,车灯的光束也晃得上上下下,射到的油菜花上,黄晕黄晕的。路旁的油菜花一株一株的,像一个个细瘦的精灵一样从车窗旁过。

        我从驾驶室的前窗看到车灯亮在山路上和菜花田里,金色的油菜花晕上了一层黄晕,像西式复古的黄。恍惚间就像无意间闯进了一个梦幻的花园,可我不是这里的小精灵。

        在外公外婆家吃便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咸淡适宜的饭菜很可口,足以饱餐一顿。饭后他们话家常,我在一旁看书,无意参与话,字却偏偏一个一个钻入耳朵。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听他们说一些关于爷爷的话了,生前或者死后。而我只能想到“不堪入耳”这个词来形容那些破事。

        爷爷入葬不及两日,家里被人搅得发臭,开始“算计”起遗产来,气得我不行。

        几场家宴都吵得不欢而散,搅得鸡犬不宁。每每我听到一半就独自走开了,心烦不已。要是爷爷知道了,该多难过?幸好,他去了天国,再也不用听到这些话,替他伤心的是我。

        他走后第几日,又一场争吵。起初我原打算他们吵一次,我记录一次,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厌倦了,我更不想的是看到次数心伤。我听着他们的话语,那哪里像是个有良知的人所说的?哪里还记得逝者的身份?眼里看到的,只是那不多的甚至都不会影响生活的数字。

        一个又一个的事实,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我只好将自己隐退,退到自己的安全圈里,才让自己觉得没有被污染。就好像我在车上时,我只能将自己限于车内,车外是无限的黑暗。只有车灯照亮时,我才敢看向车外,哦,原来车外是金灿灿的油菜花。

        自爷爷长眠后,我睡眠很差,没有一日睡得安稳。屋里的灯常亮,亮至清晨母亲起床后帮我关去。

        本就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如今睡在自己家里都不复感到心安了,写到这里,却是笑起来,不知笑什么。

        走到现在怎么觉得自己是在赎罪似的。

        落完笔,我又看见蜿蜒起伏的山路,和路边的油菜花。我就像是个无意间闯进花园的人,可惜我不住在这里,不是个精灵。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嘴里嚼了一块牛肉干,只觉得嚼之如蜡。

                            2020.2.22.梅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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