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1

     俞大猷本以为三个文人坐轿,不料唐顺之说与诸位将军同乐怎么坐轿,徐渭也附言说自己骑术尚可,柴炅看看马匹,比自己平时骑的青骡也高不了多少,也硬着头皮点点头,俞大猷便让三个熟悉路径的亲兵让出三匹大马随后赶来。

  徐渭忙说不必不必,转身吩咐马房主管牵三匹马来,态度很是随意,马房主管却不以为忤,忙招呼几个马夫从马厩里牵出三匹马来,个头比战马稍微矮了点,只比青骡高了半掌,体态优美,性格温顺,显是胡宗宪的骑乘马。

  三个文人夹在一群武人之中,虽然马匹矮了一些,但是每人都精神抖擞,并不显得违和,从总督府到岳王庙一路皆是行人众多的街道,众人都没有放开速度,控制着马匹,匀速前进。

  俞大猷和唐顺之谈的投机,徐渭和戚继光不时插言,气氛很是融洽。

       柴炅终是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骑马,不敢加快速度,慢慢落到了后面,刘显也放慢马速,慢慢从前面的人群里退出,来到柴炅身边:

  “生亮,哦明世,听说戚将军找你比武了?”

  “嗯......”柴炅不敢看刘显,一边回答了一声,一边紧紧的盯着前方。

  “哦?那是我们的顾应剑法厉害还是他的纷绞法厉害?”刘显饶有兴致的追问。

  “还没来得及比试,他家里来人把他叫回去了。”柴炅精力全在控制马匹上,没有思索的顺口回答。

  “哈哈哈哈!”刘显在马背上一阵狂笑,看来戚继光惧内是在军中广为流传的,刘显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前面四人听到笑声,都不由勒马回头观看,刘显忙挥手示意无事,众人才继续前行。

  刘显看着戚继光端坐马上煞是雄伟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降低了音量,前面无人回头。

  笑了一会,刘显这才指点起柴炅骑术来,有了专业人士指点,本身又是骑惯青骡的,柴炅迅速熟悉起来,没有多久,就找到了窍门,放心大胆的操控起马来。

  刘显这才停止讲解,压低声音道:“知道唐郎中为什么要宴请我们三人还把你带上吗?”

  “难道不是为了剿倭战事?”柴炅反问。

  “剿倭战事固然重要,且有胡总督在会稽统筹,郎中对他有举荐之恩,又何必私下宴请我们呢?”刘显有些惆怅。

  “那是为什么呢?”柴炅知道刘显想说,故意引导了一句。

  “为了那个唐元卿啊,你,我,俞总兵,都是虎威镖行的股东,徐渭且不说,众人皆知他是总督眼前红人,他知道,就代表总督知道,那戚元敬亦是宁绍台参将,会稽总共十一个府,他就占了三个府,刚才郎中为啥要提起镖行转运粮饷的事,就是让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是说......”柴炅心中猜到一种可能。

  “是啊,他是想给虎威镖行铺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唐郎中表面上反对唐元卿做镖行,可终究不能免俗啊。”刘显显得有些惆怅。

  “师傅你在妒忌了。”柴炅虽是还没有看穿人的能力,却有后世的知识储备。

  “瞎说什么?”刘显有些挂不住脸。

  “记得前年在应天府师傅府上,便见师母肚子有些显怀,想来应该生了吧,不知是男是女?”柴炅笑道。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张尚书给他取了名字叫刘綎。”

       说到儿子,刘显的老脸上居然有些腼腆,又有些骄傲:“力气特大,将来是个将军种子,就是上月夫人寄来书信,说是綎儿有恙,正在请医师诊治,我又长年在外领兵,总是担心能不能养活。”

  “肯定能的,小师弟一定能长命百岁!”柴炅知道,历史上刘綎六十岁还披挂上阵,战死沙场,更何况他的使命,就是来改变历史的。

  “借你吉言了!”刘显很是高兴,脸上惆怅一扫而空。

  柴炅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忙对刘显说到:“师傅您此次回营,不妨中途回应天一趟。”

  刘显纳闷道:“我回去干么?”

  “一来可以回去看看小师弟,二来应天有操江御史下辖水师,此次先生说是到前线巡视,只怕要剿灭崇明岛上倭寇,师傅若请得水师官兵相助,登岛作战必然事倍功半,如此行事,对师傅和先生,都是极为有利的啊!”柴炅侧身在刘显耳边说起。

  刘显闻声一震,柴炅也算是自己徒弟,关系一直不错,不会害了自己,他又是唐顺之的门徒,莫非知道一些唐顺之的筹画?

       他的脑海里迅速运转起来,最后决定相信柴炅,宴后便回到应天,和张銮商议,入操江军中选一些兵来。

       此事若成,想必给儿子挣个世荫就有望了。

  “明世,此事若成,綎儿就欠了你大人情了。”刘显厘清头绪,对柴炅拱了拱手。

  “师傅说哪里话,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柴炅也谦虚的拱拱手,两个人大笑下来。

  前面四人听了后面大笑,又回头来看,眼光都有些疑惑。

  刘显纵马上前解释道:“柴明世在家中遇一高手挑战,正待应战,那高手手下仆役突然来传了一句话,那高手突然收手说不打了,柴明世问他为何,他说家里的葡萄架垮了,要赶紧回去修理。”

  众人多多少少是知道戚继光约战柴炅一事的,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戚继光还是端坐马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可是小师弟又没具体指名道姓,自己发作的话,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唐顺之瞪了柴炅一眼,也是忍不住微笑。

  一行人都骑着马,很快到了岳王庙,虽然没有专门安排,但是大家都还是进庙里给岳王墓上了香,然后再一起去了楼外楼。

  宴席上,柴炅暗自观察唐顺之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果然如刘显所言,一方面忧国忧民,和几人商讨平倭事宜,另一方面,也确实在十分隐晦的为虎威镖行在会稽的发展开道摇旗。

  想想自己父亲一直在外奔波,却时时关心自己状况,不由感慨龙汉式父爱的伟大,对唐顺之也没有什么虚情假意的厌恶,更加觉得唐顺之从一个历史神坛上走下来的标杆偶像,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现实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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