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跨度

最近几天上班老遇见一位老乡。

他原是县电力局的一位副局长,一米八多的大高个,魁梧,有形。因为我跟他是一姓,老家又在一个乡镇里。所以见了面总要比别人亲切一些。有一次他说:按辈分你得喊我爷爷。虽然这个老爷爷我没有经常喊出口,但见到他也是尊敬有加。2009年,他刚退休。我和院里几位叔叔、婶子一起去学车。偶尔发现,他也在另一队学车。六十岁的人还要学车,我们都佩服他。回院时,他也坐在大叔刚买的新车里(大叔会开车但没有驾驶证)。当时,他坐在车上,脸沉着,没有看出他的任何表情。

这位长辈的脸很严肃鲜有笑脸。

虽然在一个院里住着,旁些时候也很少见着。对于乡村教师来说,早晨走,晚来归,才能看见我们的身影。他住在院子里最大的房子里,并且在院子的中间。天天去车库里开车我得从他楼下经过。

一日,匆匆忙忙上班中。他正骑着电动三轮车停下来望着我,我加快脚步与他说话。他说:你还在镇上上班吗?我说:嗯,还在那里。十年有余了就没动过。我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出奇地黑。说话完,我便走去。

第二日,当我走他家车库前,他正在把三轮车往外倒。由于急着上班,也就走过去了。

第三日,当我走到路口时,他依旧骑着三轮车在那坐着,好像等着与我说话似的。我与他打了个招呼:出去啊!又匆匆离去。

第四日,我又撞见了他,还是骑着那辆古铜色的三轮车在车上坐着,好像与我说话似的。走到面前我对他说:出去啊!他笑了笑:上班去。“嗯,”我回答。

过了一段时日,我下班从他家车库路过。只见好多的人都在那里,我有点好奇,便慢慢走过去。仔细瞧来,车库正中央桌子上居然放了他的一个大大的相框。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就近视的我,又走近些,果真如此,他的音容样貌还如在世前一样,他的儿女们位列两旁,身上穿着白孝衣。我豁然明白:为何他的脸色这么黑!?

我走向前鞠了一躬,与他的儿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交谈中才知,他早知自己身上有病而且是不治之症。饱受病痛折磨恨不能离世,在一次外出骑车时,自己好像故意一般猛地刹车,折了自己的筋骨。之前,儿女们如何怎样劝?让他在家休养,他也要骑车外出。他说:“人活着,再不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他每日等在那只想和外人说些话也是留恋世间。不知情的我,不知他身上有病,匆忙中离去。谁知这匆匆中便是阴阳两界。

他坐着三轮车在路口的影子还停留在那里,每次下班路过他家车库,从车库这边走到车库那边总有种生与死的隔离感,总有种生死跨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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