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亲王的死忠粉,从他早期长篇小说 《古董局中局》《风起陇西》到《三国机密》,一直等到这部,一路追随。这本书也是早早入手,却并没看完,直到电视剧被炒得热火朝天,终于腾出时间慢慢把书读完。反省了一下之所以没能一口气读完,大概是其中很多关于长安生活的描述知识点有点多,电视剧制作精良把这些难以理解的细节做得特别到位,才又激起我读下去的渴望。读史时往往关注于历史事件本身,很少像生活在其中一样具体到怎么行礼,怎么穿着,怎么化妆这些细节。今天,完整地读完一遍后,梳理出来一些读前必备知识点,整理出来加深印象,只当复习功课了。
【十二时辰】
子时(23时至01时),名曰「困敦」——混沌万物之初萌,藏黄泉之下。子是兹的意思,这时候,万物刚刚开始滋生和繁殖。
丑时(01时至03时),名曰「赤奋若」——气运奋迅而起,万物无不若其性。形容万物继续萌发,系于生长。
寅时(03时至05时),名曰「摄提格」——万物承阳而起。植物芽刚刚吐露,要吸收阳气生长,然后全部露出地面。
卯时(05时至07时),名曰「单阏」——阳气推万物而起;卯,就是茂,茂盛的样子。这个时候,万物生长滋生繁茂。
辰时(07时至09时),名曰「执徐」——伏蛰之物,而敷舒出。万物都震动而生长,草木伸舒,萌芽而出。
巳时(09时至11时),名曰「大荒落」——万物炽盛而出,霍然落之。万物到了这个时候,都全部长起来了,聚集在一起。炽盛而有光泽的样子。
午时(11时至13时),名曰「敦牂」——万物壮盛也。万物都达到盛大壮茂,枝柯密布的状态。
未时(13时至15时),名曰「协洽」——阴阳和合,万物化生。未,就是味的意思。当事物成熟的时候,都会发出气味。这时候阴气开始升起,万物稍微衰败。
申时(15时至17时),名曰「涒滩」——万物吐秀,倾垂也。万物的身体都已成就,倾吐了最后的繁盛,引向衰败。
酉时(17时至19时),名曰「作噩」——万物皆芒枝起。万物衰老到极至而成熟。
戌时(19时至21时),名曰「阉茂」——万物皆蔽冒也。戌,灭,杀的意思。意思是到了这时候,万物都已经衰灭了。
亥时(21时至23时),名曰「大渊献」——万物于天,深盖藏也。亥,核的意思。万物都进入核阂里,意味着阴气劾杀了万物,等待下一个初萌。
【弹指】
古人计时工具精度不高,唐最小的时间单位应该是一刻,约合14分钟多一点。书中情节紧张,所以出现了“弹指“这个时长,的确比直接用现代的“秒”来的代入感更强。
总结下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合现代2小时),一时辰有八刻(一刻合现代15分钟),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合现代5分钟),一盏茶有两炷香(一炷香合现代2分30秒),一炷香有五分(一分合现代30秒),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合现代5秒),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合现代0.5秒)。
【东市、西市】
长安城的前身是隋朝大兴城,在皇城东侧分别设置两个市场,东侧叫都会市,西侧叫利人市。唐代改名东市、西市。
东市和西市是长安城的经济活动中心,也是当时全国工商业贸易中心,还是中外各国进行经济交流活动的重要场所。这里商贾云集,邸店林集,物品玲琅满目,贸易极其繁荣。东市在今天的西安交通大学以西、西安铁路局以北的地方,街宽30米,比西市宽一倍。东市西市“南北居二坊之地”市的四周,每面各开两个门,共有八个门。东市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故市场经营多是上等奢饰品。西市多平民百姓住宅,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西市较东市繁荣是长安城的主要商业区和经济政治中心,因此被称为金市。
李白写过《少年行》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大意是长安阔少在西市游玩,骑着白马踏着银色的马鞍得意洋洋。马蹄踏遍长安的落花不曾停歇,他究竟是去哪呢?他笑着进入了异族歌姬的酒坊中。西市是个国际性的市场,这里有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及高丽、百济、新罗、日本等各过商人尤其以中亚与波斯(今伊朗)大食(今阿拉伯)的胡商最多,他们多侨居西市或者西市附近的坊里。因此有很多外国人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
【望楼】
望楼,有点像现如今的摄像头,全方位的人工监控。古代不比现代,高楼林立,所以望楼之上,几乎是一马平川,就是现如今的高空摄像头是一个性质,长安城内的望楼有很多处,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每三百步设置一望楼,就像现如今的监控也打不能面面俱到,所以望楼也是如此。
【红酒】
第一集焦遂递给狼卫曹破延的酒,被倒出来时是红色的,是红酒。唐代王翰《凉州词》里“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早已脍炙人口。早在贞观年间,随着威武的唐军打破高昌国,葡萄酒的酿制方法就随着战俘被带到了长安,并流传下来,成为当时人们争相购买的佳酿。
【靖安司】
靖安司主管朝中三省六部,一台九寺五监机密要件,通过大案牍术,沙盘堪舆,最聪明博学的文人在里面查数据演算监控长安市各个角落(相当于古代的大数据处理中心)。临时成立的专案组,情报局、权利很大,从各部抽调35名吏员。可调动的人手是太子管辖的旅贲军。
管多处望楼(高楼,用密码传递消息),里面有武侯及时监察整个长安市,相当于古代的天网。不仅能观测城市安全动态,还能传信。
靖安司的位置就坐落在光德坊东北隅京兆府公廨和慈悲寺之间一处偏院,曾是药王孙思邈故居,靖安司木匾是书法家颜真卿手笔。
靖安司办案武器要数——大案牍术,这个简直就是那个年代的大数据分析。通过大批书吏(也算是那个时代的’人工’智能了)汇总并调阅长安各个部门记录的人员往来、钱粮货物流水,靖安司便可以从数据与信息间发现诸多关联,进而找到线索。这种办案思路也是够先进了。
【不良人】
长安十二时辰里的不良人并不是坏人的意思,这是一个官名,大概就像捕快一样,也类似于我们今天所说的“片警”,就是担任侦缉逮捕的官吏。
之所以叫不良人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古代的时候,捕快们地位并不高,工资也少的可怜,而且捕快们必然是干着得罪人的工作的,所以在古人看来捕快工作是一种“不良”之行,不过此处的“不良”并不是不好的意思,只是出力不讨好的意思而已,因此不良人这个名字就慢慢地诞生了。
张小敬担任的不良帅,也就类似于捕头,就是捕快们的上司,但他的权力显然就要比一般的捕头大得多了。这主要还是因为他手下的不良人有许多都去了各处担任卧底,这样一来,他就掌握了各处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把柄,渐渐地职权也就大了不少。历史上为我们熟知膜袁天罡就曾经担任过不良帅。
唐朝的不良人都是十分忠诚的,“一日不良人,一生不良人”这句话就是极好的体现了。而且他们不仅忠于自己的上司,也是忠于皇帝的,往往都干着最危险也最辛苦的任务,虽然工资微薄,却是唐朝最勤勤恳恳的一批人。
【昆仑奴】
(甘肃榆林窟壁画上的昆仑奴形象)
据《旧唐书·南蛮传》记载:“在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昆仑’。”林邑,其实是越南占城的另一个称呼,所以唐朝最初的昆仑奴,应该是从越南一带过来的。他们虽然也长得黑,但却属于黄种人。明清的小说《昆仑奴》中,还塑造过一名身怀绝技,能够背负着主人翻越跨院,私会佳人的昆仑奴。《无极》里背着张柏芝满地跑的张东健就是昆仑奴哇。
【景教】
景教被中外学者认为是最早引进中国的基督教(非正统基督教,被基督教廷视为异端)。明朝天启五年(1625年),西安掘出一块石碑,正面写着“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并颂”,以1780个汉字撰写,另附数十字叙利亚文,引起当时传教士轰动。现时景教在中国的早期历史,大多以此作为引证。《长安十二时辰》书中的伊斯便出自此碑铭文:“大施主金紫光禄大夫,同朔方节度副使,试殿中监锡紫袈裟,僧伊斯和而好惠,闻道勤行……”
【插簪】
中国古代用簪子束发,主要分横式(卯酉簪)和竖式(子午簪),至少在元代之前,道士的道冠都是以竖式为主,就是从后往前插,代表水火相济。宋徽宗赵佶画的《听琴图轴》,里面弹琴的道士的发簪就是子午簪,从后往前插。
在《长安十二时辰》中,易烊千玺饰演的李必本来就是个有一定身份的道家人物,用子午簪配芙蓉冠很符合剧情。
【插手礼】
(安阳唐代赵逸公墓中出土的壁画)
唐宋时期非常流行“插手礼”。北宋王虚中的《训蒙法》有相关记载,“小儿六岁入学,先数叉手,以左手紧把高手,其左手小指指向右手腕,右手皆直,其四指以左手大指向上。如以右手掩其胸也”。
在《水浒传》十五回《杨志押送金银担 吴用智取生辰纲》中有:“……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道,‘我正忘了你,你若与我送得生辰纲去,我自有抬举你处。’杨志叉手向前禀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
还有诗人柳宗元的诗句“入郡腰恒折,逢人手尽叉”,都有对叉手礼的描述。在著名画作《韩熙载夜宴图》中,也有几位“叉手示敬”的男子。
【薄荷叶】
作者马伯庸说了,嚼薄荷叶是他出于剧情需要“编的”。实际上,唐朝人的口香糖很可能是丁香(那时候叫鸡舌香)!
从杨柳枝条,到揩齿布,再到青盐,中国古人一直都很重视保护牙齿爱护口腔。丁香因为含有丁香酚,能清新口气,由此成为广大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的必备品。
《汉官仪》中就有记载,说汉桓帝嫌侍从刁存口臭,赐其丁香让其含着。丁香辛辣蜇口,刁存以为是被赐毒药,又不敢吐出,回家与家人挥泪诀别。家人哀泣,不知其故。僚友求视其药,刁存将丁香吐出展示给众人,众人“咸嗤笑之”。到现代,丁香这种香料也经常出现在我们身边,比如红汤火锅底料。
读完书后更加对亲王佩服得五体投地!驾驭这么庞大的剧情却构思精巧,将很多历史人物贯穿于书中,现世留存的很多诗词《卖炭翁》《咏柳》《过华清池》等等都能在书中找到对应的情节。电视剧还没有刷,只是看了开头和几个片段,感觉开头不如书里写的惊心动魄,节奏感虽然很快,但有些混乱,演员颜值也不是很高。任何作品拍摄出具体影像都不如读过原著后读者自己的理解,这是改编通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想象心中的场景。但制作精良,整体历史背景和文化还原度很高,值得一追。准备二刷一遍原著后再看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