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好的演讲风格

上周末去了趟北京，作为讲师出席了“2019全球移动开发者技术峰会”。其实这不是一个很大的会，但是和别的会议一样，被冠上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帽子“全球”，结果到场的又往往全是只会说汉语的中国人。

因为MobTech是主办方，市场部的同事本来想让他们的老大给大会致辞，但他们老大托词要去拜访合作客户，就推给了我，结果这对我来说成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体验：虽然市场部那边会前已经给了我一份稿子，但又告诉我需要脱稿，不然台风不好。其实我不怕上台演讲，我对自己的演讲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但是上台“背诵”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乎我真的忘词，然后整个人紧张到不行，说话断断续续，嘴巴都干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演讲怯场。

致完辞之后我就后悔到不行，只能用认真听讲来抑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听着听着，我突然意识到每个人都不是天生的演说家，会上的每一个讲师都有自己的问题。比如第一位讲师介绍了如何制作一款类似于uber的app，并深入介绍了Google S2和Geo Hash这两个东西。我在会后跟他有过几次接触，他能力很好，对很多问题的看法很深刻，但与会的听众并没有他演讲内容的知识储备，因此或许他说的是好东西，但演讲的时间太短，不够他深入展开介绍，导致听众会很晕，形同天书。

第二位讲师来自阿里，因为是主办方，所以我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他的演讲内容，当时第一印象是：为啥现在还有人讲触摸事件传递原理这么基础的东西。但当他以电阻屏、电容屏的输入原理作为切入的时候，我曾一度以为他会介绍另外一些深刻的知识给听众，但是我错了，他真的只是在说触摸事件如何传递而已。其实介绍基础的东西有问题吗？这是我一直以来选题的一个困惑。以前我的做法是先问问市场部的同事，这个场的听众是什么水平，然后根据听众的水平来拟定演讲题目。可是其实我尝试过不同的场子讲不同难度的东西，效果都是差不多的，于是后来我开玩笑对其他出去演讲的同事说：你就当台下的都是木头就好了。所以，讲基础的东西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不要像code review那样子在台上跟几百人过代码细节，懂的听众会觉得你在浪费时间（学生时代上数学课我就老有这种感觉）；不懂的听众会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无所适从。

第三个点是工具，对于演示ppt来说，wps和office之间兼容性，或者更直白地说，让wps没有大问题地展示power point文件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场子的工作人员，电脑里只有wps，没有office，就算office已经是无数笔记本电脑的预装套件了。由于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大会开始前我找了工作人员，询问可否演示的时候使用自己的电脑，但是得到了否定的结果。于是我又问是否可以看看自己的ppt在wps上面的演示效果，他们说之前测试过了，没啥问题。我看着工作人员大哥粗壮的手臂，以及手臂上那抖动着的纹身，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到电脑上下载一个wps，随装随测，确实没大问题，就是有一个动画效果不对，不影响展示。但第二位讲师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的ppt动画很多，而且可能层叠处理的方式不对，于是以平均3页ppt出现4个问题的频率，让演讲一次次被打断。

其实我的ppt里面也有大量的动画，但我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兼容性问题，主要还是那句话：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虽然不是完全一样的问题。过去我输出ppt的时候没有考虑ppt要转成pdf的情况，所以会在一个页面中做出很多个图层。这个问题在某一次对外演讲前，被市场的同事批了，所以我想了个办法，用多个页面来实现多个图层的效果，展示的时候把遮罩的图层全部消失掉，就不影响演示了。转成pdf时，因为有遮罩，页面也不会各个图层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但就算演示的时候动画出了问题，也不需要三番四次地停下来，不断切换，并当众抱怨兼容性问题。这并不能让听众更好受一些。我是第三个演讲的人，其实讲师使用的遥控器是有问题的，时不时会因为页面切换不过来而黑屏，但因为我吸取了前面讲师的经验，每切换一页之前都告诉自己：“可能会换不过来，但是不要紧，按多一下就好”。对比之前的致辞环节，我对自己的演讲还是非常满意的。

当天上午只有3个讲师，所以我演讲结束后大会就暂停了，而下午的第四位讲师来自美团。因为他的演讲开始没多久我就被叫出去见鸿蒙的人，所以内容并没有记得太多，但他起初的台风我印象深刻：他一边演讲一边挪这小步；右手靠着讲台，左手拿着遥控器对着空中画圈圈；他有点胖，加之吐词不清、有点结巴，让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起特朗普。但他是以“技术专家”的身份出场的，这个让我很羡慕。很多公司没有技术专家这样子的岗位，程序员代码写得好了，要么往职能线发展，成为团队主管、技术总监；要么往项管发展，成为项目经理、项目总监。但其实不是每一个程序员都有足够的领导力去带好团队，赶鸭子上架，只会让团队的战斗力低下，引来人员的不稳定。至于走项管的道路，那就更加崎岖，一个每天跟代码打十几个小时交道的人，不可能具备足够的大局观念、产品思维和市场运营能力，硬是“提拔”只会毁了好好的一个项目。

我们前面3个讲师和鸿蒙的人聊了差不多2个小时，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快4点。大会安排了一个圆桌论坛的环节，我们3人和下午的另一位讲师被邀请了上去。虽然会议之前我已经看过圆桌论坛的主持稿，不过这一次我决定即兴发挥。本来我在论坛讲师名录中排名最后，但是因为上台的顺序，我成了最靠近主持人的讲师，每一个问题都要第一个回答，而早上第一位讲师总是最后。第一个问题我回答得比较简短，虽然心里还是满意的，但是对比其他讲师，我发现自己说得太少，于是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我夺得先机，把能想到的东西都说了，一连好几分钟。整个论坛听下来，第一位讲师表现最好，虽说这可能有他是最后一个回答的讲师，能借鉴前面几位发言的原因，但就算我是他的位置，我也无法做出他那样子的发言，这是看过世面，认真思考过的人才能做出的回答。

圆桌论坛后是阿里的另一位讲师，说的是HTTP DNS的东西，广告意味浓烈，加之那个时候我其实有点累了，没有仔细听讲。过去我在安卓巴士的演讲也出现过不停卖广告的问题，被市场部的同事教育过几次，渐渐地改变“硬广”的风格，在技术干货中植入产品“软广”，只要场景切合，听众会觉得很自然，效果好很多。

到最后一位讲师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我因为怕去机场会堵车的原因，就提前离场了。整个大会总体来说效果还是可以的，最后还可以吐槽的一点是在线直播。如今很多大会都会搞在线直播，而这次的会议搞了3个。直播本身效果不差，虽说互动的人也没有很多，它的缺点在于某些讲师的ppt缺不能直播，于是他们演讲的时候，直播屏幕就都是黑的，让我非常别扭。这次会议出席的人有600多，不限制拍照和录视频，所以若讲师的ppt里面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东西，也早就被拍成照片视频外带了。但偏偏场外看直播的观众就不能看ppt，对比一下就显得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