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十年苦与乐

1、

2005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在北方做生意失败的我欠下一屁股债,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把账全部还清,却再没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望着家贫如洗,一天不如一天的生活,想着着日子没法过了,于是与妻子商量一下,准备闯南方去打工,寻找一条出路。

妻子也犯愁,儿子才上小学,带着他没法弄。好在我父亲来电话告诉我把儿子送他哪里,妻子含泪答应了,我们先把儿子送上火车,看着列车缓缓开动,心是苦的,妻子更是泪流满面。北方的寒冬滴水成冰,呼出的气很快化成冰霜,我们的身体与这冰霜一样的冷。

儿子走了,没有了牵挂,我们两口子也收拾收拾,买票直奔广州去投奔一个中学的朋友,希望他能够帮忙为我们找一份工作,来到羊城,由于同学突然出差,告诉我们在广州等他几天,回来后再做商量。

由于第一次来到南方都市,人生地不熟,加上广交会正在举办会展,广州站附近的宾馆旅店人满为患,我们带的钱又不多,只好在火车站将就一宿。那时羊城火车站很乱,先后出现了黄牛党倒票帮、黑公话宰客、住店党、背包党等等,好在我们夫妻两都很警觉,妻子把带来的钱藏在身上,谁前来搭腔都不理睬。也亲眼看见车站广场上流氓公开偷窃,却没有人敢吭声。

我们形影不离,躲避着各种各样的骚扰,终于度过难熬的三天,朋友回来与我们见面,显得很冷淡,帮我们在番禺找了工作,我在一家印刷厂打工,妻子去给人家做保姆,总算是有了收入,在番禺租了第一间民房。

那是一条窄窄的过道,两边是老旧的房子,好一点的住宅我们租不起,就租下靠街的一个单房,面积不过十几平,简单的家具,没有电视,没有煤气,一张双人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屋子里进不来阳光,总是阴暗的,但这终归是一个家,有了家的温暖,也有了重头开始的希望。

那时房租不算太贵,300元一个月,交一压一,水电费自理。和妻子出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无非是锅碗瓢盆,洗漱用品等等,做饭买的是电饭锅,收拾一下,我们做了来羊城的第一顿饭,我还记得是炖鸡汤,里面放上莲藕,两口子面对面坐着,你一口饭我一口汤,现在想起来那顿饭很香很香,吃了个锅底朝天,互相笑着,一会又红了眼圈。

晚上睡在床上,听着出租房里各种各样的嘈杂,有电视与音乐声,也有年轻人的喊声与夫妻间的叫骂声,南腔北调,应有尽有,这一刻,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人生里有苦有甜,我们总算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房东是一个很刻薄的中年女人,本地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看不起房客,用她的话来说,你不住有的是人住,也许知道我们是北方人有点胆怯,这里住了几户北方人,嗓门大,脾气暴,她知道惹不起。不过水电费由她说了算,明明知道我们花不了那么多也毫不客气,一户人家因为水电费与房东争执起来,最后的结果是来了几个保安把他们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你去告谁?只能默默吃哑巴亏。

工作很紧张,印刷厂老板对工人并不友好,拼命榨着你工作以内的时间,加班是常有的事情,累呀,但你的坚持,一个月千把元的工薪,你不做,你就没得饭吃,你交不上房租就得被扫地出门,这就是现实。

好在我们都还年轻,妻子做保姆,一周只能够休息一天,回来后收拾卫生,帮我做一顿好饭,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溜达,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路边吃小吃,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好像生怕我丢了一样。在家里过日子不觉得互相间的情感,那时衣食无忧,夫妻生活平淡,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激情。可是在番禺,一周只能见一次面,我们的情感得到了升华,我们互相惦记,互相想念,盼着团圆的那一天,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现在我们都非常好,那时因为我们共同度过很多苦辣酸甜的日子,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真正能厮守一辈子的人。

在印钞厂打工我受了伤,手指头被机器砸了,老板出了医药费,还给了不少的工伤费。妻子也辞工专门照顾我,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是我们最清闲的时光,我们走遍了羊城,我们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们不服输,我们总想着能够东山再起。这时遇上几个东北老乡,闲谈之中他们告诉我,深圳不错,做生意的机会多一点,建议我们去哪里看一看。

手头有了几个钱,我们心就活起来,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何必在这里辛苦打工收入可怜,我们两人一商量,走,去深圳闯一闯。

退房时女房东脸拉的很长,挑毛病,什么这个坏了,那个脏了,想方设法克扣房费,经过反复交涉,总算把压的房费给了我们,互相间拜拜,就这么简单。

2、

坐上去深圳的火车,在布吉检查站下车,那是龙岗进入福田的关口。才知道要办理证件才能进入深圳,我们都傻眼了,上哪里去办,好在路边有不少办理临时通行证的人,要入关你的花钱买证件,一张一百元,马上办。我们咬咬牙交了二百元,有效时间是一个月,管它呢,先进去再说。

进入鹏城,还是人生地不熟,东走西撞,就来到了岗夏村,现在的岗夏村已经被拆除了,建起高楼大厦,那时可不这样,城中村的握手楼有八层,没有电梯,街道狭窄,三人并行就挤了,一层楼全部是各种商店小铺,唯一的亮点是人们都说普通话,交流起来不那么费劲。

在岗夏村,我们租了来南方的第二个出租房,那是三楼一间单间,也是十几平,价格是500元一个月,也是交一压一。收租的是个中年男人,也是北方人,替房东管理着几栋握手楼。老乡见老乡吗,对我们很热情。由于是夏季,深圳的夏天很热,楼与楼之间距离太近,真的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你每天都得把窗帘拉好,否则一抬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邻居,什么隐私都藏不住。

中年人给我们拿来风扇,告诉我们租房事项,出去锁好门,邻居之间最好少来往,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事情都别去管,因为你管不了,也管不起。

我们的计划还是先打工,边打工边了解这里的情况。

妻子做菜好吃,很快找到工作,在一家快餐店做厨子,而我文笔不错,很快在海天出版社下面的一个海洋出版部门找到差事,老板姓夏,为人不错,我们很谈得来。主要业务是出书,为大老板写传记,他们在深圳打拼有了钱,喜欢宣传自己,留下一个传记,也好在人前显摆。

写文章我是专业,底薪一千五百元,拉一个客户提成是百分之二十五,比羊城工资高,消费水平也差不多。加上妻子在快餐店做厨子,平时能拿回来一点饭菜,自己在做一些,吃的比羊城要好多了。

城中村握手楼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版本,一楼是麻将桌,天天晚上都有人集中一起打麻将,男女老少大呼小叫的。这些人都是赌徒,输了钱生气,赢了钱胡吃海喝混日子。也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混在其中,没钱就到处借,我和妻子遇上过,当然不会借给她们。东北老乡早就提醒过我们,这里不能随便借别人钱,借出去就还不回来了,最后连人都找不到了。

城中村有站街女,冲你舞眉弄姿,真有很多年轻女子挺漂亮,路过她们身边会上来拉你,我就躲开,千万不能与她们发生争执,她们的背后都有人罩着。一到晚上灯火通明,什么酒吧夜总会,饭店小铺人来人往,喝酒闹事,发泄着对生活的不满。也有打群架的,拿刀拿棍,头破血流。这里的保安简直就是穿制服的流氓,谁见了他们都怕。

好在我与妻子都是不爱惹事的人,我们随遇而安,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全靠我们自己打拼,把挣下的钱一分一分积攒起来。妻子做厨子在积累经验,岗夏打工仔很多,他们基本上在外面吃饭,一天三顿,快餐店生意不错,收入也很可观。

我在海洋出版社也渐渐打开自己的市场,约了一个个老板,为他们歌功颂德,闭着眼睛写,一篇文章论字数与写作水平,你写的好他们认可,钱不是问题。我记得最少的一篇文章收费是五千元,按照百分之二十五提成是一千二百五十元,这样下来一个月如果能成几单,加上底薪收入也很可观。我们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能有八九千元,有时过万元,省吃俭用,准备再创业。

妻子由于菜做的好吃招来不少回头客,老板很高兴,对她也很好。妻子把剩饭剩菜往回拿他也基本不管,晚上我们坐在出租屋里,桌上摆着好几个菜,有时小酌一番,买来啤酒,互相碰杯对饮,苦中求乐。每每这时想起儿子来,妻子总算眼泪汪汪的。

儿子在爷爷家里上小学,那时用的是摩托罗拉折叠式手机,是在华强北电子一条街上购置的二手货,价格不算贵,也得五六百,妻子心疼,我就对她说:“有手机我们就可以方便联系,再者说你可以随时与儿子通话,省的每天想的落泪,我看着也难受。”

妻子感动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的感情一天天加深,这也许就是他人所说的因祸得福吧。

这一天我们对门的邻居突然打起来,那时一对年轻人,男的打工,女的不做事情,每天晚上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在据说是在马路上等着豪车,男人看好了上来交谈,行的话拉走,至于做什么就不用说了。

这里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做这种生意并不奇怪,我们奇怪的是哪个男人尽然就能够接受,他们真的是两口子,有结婚证明,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媳妇每天晚上出去与不同的男人鬼混,挣钱全部交给男人,男人就在下面赌钱,运气不好总是输,久而久之女人不干了,经常吵架,打的头破血流。

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我们管不了,哪怕吵的在厉害也只是一时的,好起来两人互相拥抱,半夜里打情骂俏,声音弄的很大。有时开着房门,能看见女的披头散发,身上穿的极少,也不在意。妻子很担心我出轨,我就告诉她说:“我眼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不会去招惹任何女人的。”

妻子笑眯眯问道:“那以后呢,等你有了钱又会怎么样呢?”

我真的回答不上了,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在鹏城这个地方诱惑太多,男人很难做到洁身自好。但我除外,因为我们可以说是患难夫妻,即使以后有了钱,也不能背叛她,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应该有的良心。

那天那对小夫妻打的有点厉害,都动刀了,惊动了派出所来了警察,屋子里到处是血,女的昏过去,被人抬着出来的。

妻子吓够呛,说要搬家,换一个地方。

正好我做成一个大单,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身价几个亿。他是从农村出来到深圳打拼的,打电话约好上门,开始他对我并不热情,随着谈话的深入,我说起自己做生意,赔钱到外面打拼的经历,引起他的同感。他告诉我生活的那个村子真的穷,80年离开家来到鹏城打工,吃了多少苦?招了多少罪?数都数不过来。好在他坚持了下来,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我感慨的对他说,你现在成功了,我还在走向成功的路上,我得向你好好学习,你就是我的榜样。

我为他写的文章质量非常高,他自己看了都感动了,这一单我签下五万元,提成一万多。这是我在海洋出版社签下的最大的一单。夏老板非常高兴,特意请我的妻子喝酒,其乐融融。

3、

我们又一次搬家,住到了一栋比较高档的住宅楼里,一室一厅,租金是800元一个月,屋子里家具电器应有尽有,再也没有握手楼的苦恼。那天晚上数着我们挣来的钱妻子流泪了,那真的是血汗钱,靠我们一分一分积攒起来的。虽然才几万块钱,但那是我们起家的资本,创业的源泉。

现在住的好一点,我们并没有心痛多出来的几百块钱,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给自己的妻子儿女一个安定的好生活。妻子在快餐店当厨子,每天累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痛,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妻子不止一次说要自己创业,她给我算过一笔账,现在她工作的快餐店,盒饭分几种价格,二荤一素是八元钱,二荤二素是十元钱,好一点的是十几元钱,在加上啤酒饮料,利润是百分之三十多。每天中午和晚上前来就餐的人络绎不绝,一天能够卖出几百份,去掉房租人工和材料费,收入就是一千多元。

妻子还告诉我,自从她去后菜的质量高了很多,回头客更多,把附近几件快餐店压的喘不过气来,都想着过来挖她。老板几次加工资,就是生怕她跳槽。

妻子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开一家快餐店呢,我们还年轻,身体也好,快餐店经营的方式也很简单,我有信心把它干好。

我笑着说:“你做菜的水平我最知道,儿子也最愿意吃你做的饭菜,这是我的荣幸,娶了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好妻子。但是我们的慢慢来,这样,我经常在外面跑业务,给你观察一下,在什么地方开快餐店最好。另外我们还得再攒一些钱,光靠着几万元还是不够。”

妻子同意了。

转眼间我们到深圳快二年了,这个城市由陌生变的渐渐熟悉起来。可是我知道我们只是深圳的过客,我们只能租房子住,想再鹏城购置房子是做梦,我喜欢深圳这个环境,它让人拼搏,让人发愤图强。可它又对你很苛刻。深圳流传的这样一句话,手动嘴动,手不动嘴就动不了。意思是说在鹏城你的不断努力,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里的人都很实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借你钱。你贫穷就连朋友都不会有,你富裕也不会有人嫉妒,各干各的事业,各过各的日子。

这里也不会有歧视,无论是外来的打工者还是本地人都能够和睦相处,而且说的都是普通话。岗夏有点乱,打架偷窃的事情总有发生,也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但只要你不去加入这个圈子你就会平安无事。

我们无论在羊城还是在鹏城租房子,还真没有被骚扰和失窃过,我们休息时去外面玩耍,登过莲花山,去过华强北,也到过世界之窗欢乐谷,那是儿子放寒假来深圳看我们,妻子最高兴的时刻,领着儿子去了世界之窗,欢乐谷玩了一整天。坐过山车,到鬼城,还去了大梅沙在真正的大海里游泳,在饭店吃大餐,看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感到了欣慰。

人生在世,没有比自己亲人在一起更加快乐了,生活里有苦有乐,但是乐还是多的,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题是你无法躲避,只能试着把这本经念好。

儿子放寒假的日子里,我们家伙食最好,妻子想着法做着各种各样的菜肴,儿子吃胖了,我也大呼过瘾。晚上睡觉,我睡在沙发上,儿子与妻子睡在一起,他们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打开窗户,凉风习习,深圳这个不夜之城灯火辉煌,遥望满天的繁星,我并没有知足,相反觉得压力越来越大。

算起来我们从老家出来已经是第三次租房了,从三百到五百再到八百,从出来时的几千元到现在的几万元,我们一步一步走得很艰辛,但不后悔。生活中一直有艰辛,有困苦,也有希望,因此,不管到了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有所期冀,看到美好。如果对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念,那才是最最可怕的。

儿子该开学了,我们送他回去,其中一路上都心事重重,她舍不得,又没办法,没有自己的房子就好像没有根的浮萍,随风逐流,我们现在不属于这里,今后也不会属于这里,我们的挣钱,得有一个自己的家,该自己创业了,时间毕竟不等人。

我利用采访时间走遍了鹏城,甚至到过龙岗、宝安、龙华、盐田与沙头角等地方,我一路观察,琢磨着在那里开店最好,最后我把目光观注到了福田区的八卦岭,它位于福田区泥岗西路以南、笋岗西路以北、红岭北路以西、上步北路以东的八卦岭片区,总占地面积约116万平方米,是深圳最早的建成区之一。

八卦岭又是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第一批大型工业区,也是包装印刷行业的生产基地之一。大大小小的包装印刷厂云集于此,相互进行供应采购业务链,成就了八卦岭包装印刷基地,基本上整个工业区都是包装印刷行业的相关企业,形成了包装印刷行业垄断的局面。

这里的打工仔多如牛毛,快餐店也很多,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4、

回去后与妻子一说,她也高兴的了不得,利用休息时间我们一起去八卦岭观察,中午在那里一家快餐店吃快餐,一顿饭下来心里都有了底。要说这里饭菜的质量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要味没味,可是中午吃快餐的打工仔还是非常多,各家各户的快餐店人满为患,还得排队才能够吃得上。

顺便打听了一下这样的行情,住房比岗夏贵,单房就要600多,要是盘下一个快餐店就得十几万,我们钱不够。正转着,迎面是一家规格不算小的快餐店,叫做《北方人家》快餐店,是东北老乡开的。走进去一聊天才知道真的是一个城市的老乡。女老板很开朗的一个人,说话像是机关枪滔滔不绝,男人反而成为配角,根本插不上话。

妻子为人处世很明白,也会说话,两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妻子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老板娘告诉她,这个快餐店干了好好几年了,生意好,人手不够,早餐就没有开办,她建议妻子来他们那里先做早餐,一个月交给她一千五百元就行了,至于厨具什么的她来提供,每天从早晨到十点结束,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中不中。

妻子心里活动了,也没最后答应下来,说是回去商量商量。

以后的几天里,我们一大早去八卦岭工业区观察,早餐生意也很火爆,主食是粥,豆浆、馒头油条等等,还有各种配菜,许多人有点在店里吃,有的打包走,早餐成本相对低,收入也很可观。妻子煲粥是一大特长,什么小豆粥、八宝粥、玉米粥、皮蛋瘦肉粥等等都很拿手。至于馒头是北方人的最擅长,还有油条麻团等等,我可以学着自己做。拌各种小菜妻子更是不在话下。

回到家里,我们一起商量,都说创业路上充满艰难,成功背后隐藏辛酸。这一点我们都深有体会,在老家就是因为创业失败,背着一屁股债,最后连房子都抵押了出去。要不也不能离家出走,跑到南方来。

但人不怕走在黑夜里,就怕心中没有阳光。心里有了阳光,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这一天我们夫妻俩说了很多很多,最后统一观念,不干永远会在原地踏步,永远别想咸鱼翻身。阳光总在风雨后,凭什么我们就不如他们?

决心下好了,我们来到《北方人家》快餐店找到老板娘,痛痛快快签下租赁合同。并在八卦岭租下我们的第四个出租房。那是一间长条型的房子,二楼,足有二十多个平方,有一个大阳台,没有窗户,用铁丝网罩着,又老又旧,屋子里一张双人床,一个简单的桌子,几只板凳,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房租是八百元一个月。真的是不便宜。

但我们没有气馁,我们是来创业的,从早餐做起,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没有捷径可走。

我们去东门市场采购了必须的物品,我们买了豆浆机,油盐酱醋,面粉大米和各种蔬菜豆类,第二天正式上岗,凌晨两点爬起来开始准备,我磨豆浆,妻子准备各种小菜,然后去店里蒸馒头,炸油条麻团,一直忙到清晨七点,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吃早餐,看见《北方人家》快餐店也办起了早餐,开始很是犹豫,但也有人上来买早餐,头天一算账,生意并不是太好。万事开头难,让顾客慢慢接受吧。

出租房最大的问题是老鼠太多,防不胜防。妻子又最怕那东西,有时晚上睡觉它们会爬到你的身体上,旁若无人,妻子吓的够呛,尖叫起来。我连忙安慰她,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是欲哭无泪。

去东门市场买来小孔的铁丝网把阳台重新改造一遍,老鼠钻不进来,又把屋子里所有的窟窿都堵上。这里耗子药不管用。老鼠比人还精,打不尽赶不绝。好在由于我们做的早餐好吃,顾客慢慢多了起来。最让我们感动的是有这么几位老者天天都来吃早餐,他们住的不近,都走上十几分钟才能到我们这边,沿路早餐店有的是,但是他们认可了我们。

年轻的打工仔更是络绎不绝,每天到点时人满为患,得排长队。我们雇了两个服务员收费服务,随着收入的增长,我们慢慢积攒下了很多钱,就这样我们也没有再去换房。妻子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在害怕老鼠。

5、

二年过后,一天老板娘对我们说,由于老家有事情,他们不准备继续经营了。老板娘很诚恳地对我们说:“我是看着你们慢慢干起来的,你们两口子真的行,我佩服你们。我准备把这个快餐店转让给你们,价钱都好说,不知道你们答不答应。”

这又是我们在鹏城的一个转折点,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算一算我们手头已经有了二十几万元,兑下一个快餐店富富有余了,这两年我们耳熏目睹,又经过亲自的实验,对于开快餐店已经有了很成功的经验。再加上鹏城的发展速度也越来越快。八卦岭涌来更多的打工仔,用他们的汗水创造着自己的生活。

民以食为天,收入高了人就愿意生活的好一点,对吃的要求就更高。传统的快餐店普普通通的饭菜已经不符合他们的口味,宁可多花一点钱也要求吃的好一点。《北方人家》快餐店的老板娘没有更多的创新,不如我们的早餐不断推陈出新,生意反而盖过了他们。

妻子与我商量,把店兑下来先进行改装,把饭菜的档次提升上去,不愁没有回头客。我也同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文人,做生意真的比不过她。在这里我有发言权,决定权在妻子那里,我也心甘情愿。

就这样我们花了十万元兑下《北方人家》快餐店,名字没有改动,重新装潢了一下,分为快餐与饭店二部分,请了厨师,小工,早餐,午餐和晚餐一起上。煎炸烹炒,酒水饮料,送餐配餐,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心里是充实的,收入也在步步高升。

从2010年到2015年五年时间里,我们夫妻共同合作,辛勤劳作,精打细算,成为百万富翁,我们第六次换了出租房,这是两室一厅,每个月1500元房租,只是我们半天的收入。妻子也变得喜欢打扮自己,俨然是一个老板娘的样子了,但她初心不改,依然这么勤劳,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对我也越来越好。

2016年,儿子考上了重庆大学,我们分别的太久太久,妻子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孩子,儿子临上大学的时间里来到鹏城和我们在一起,那一天儿子突然说了一句:“爸爸妈妈,我们能够在一起多好,我想有个真正的家。”

我想起了由潘美辰作词、作曲的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潘美辰在求学的那段时间有过半年之内搬了3次家的经历,甚至穷到连着几天呆在租来的小屋里吃泡面。潘美辰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个人感悟创作了这首歌曲,从一个缺少家庭温暖的人的视角出发,表达了对家庭的渴求。

儿子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妻子泪流满面,让我也心头沉痛。

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我们没有一个安定的家,我们租了十年的出租屋,难道我们要一直就这么租下去吗?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是的,家是让人心境轻松的地带,家是温馨甜蜜的所在,家是温情的港湾,是坚实的依靠。家意味着你累了有一个可以让你放松,困了有一张温暖的床可以让你睡。家和才能万事兴呀。

我与妻子商量,准备离开鹏城去重庆,我们可以购置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永远陪伴着儿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我们转让了《北方人家》快餐店,来到重庆市,购置嘞房产,儿子上大学,我们继续找工作,这次才是真正为自己,为今后美好的生活打拼,心里是甘甜的。

这就是我们租房十年的苦与乐。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一闪一灭,转瞬之间。你我都轻如云烟,渺如微尘。但亲情给我们温暖,友情给我们力量,爱情给我们希望。只要有了希望,才能得到坚强和找到方向,你们说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租房十年苦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