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三一零)

午间,到外面去。来到一个公园,那儿人出奇地少,你觉到有些纳闷。我看看时间,这个点大多的人应该在家吃饭或者休息,像我们这样逛荡在外的,自然少。也不,那个小孩游乐的地方,有一些小孩在阳光底下,不知疲倦、不怕日晒地玩着,大人则尽量躲在了阴处。

先前,我和爷爷通电话的时候,让你讲两句。你笑而不语,保持与我等间隔地走着。最先的时候,他问我有带你去外面玩没有,我说:我们正在外面---楼下的小公园。逗他玩的,知道他说的是出远门。说得差不多了,我想到通报一下:回去一趟,长了两公斤,掉不下来。

看来,这次增加的是肉,不是水分。肚皮上的那层板油明显增加了厚度。他在电话那头,空口打哇哇:没关系,再长五公斤也没关系。不能顺着他讲,得反击一下:回来后,我告诉周周,给爷爷买了两件衬衣,四个:一米七、一米七五、一米八和一米八五的,你猜哪个?

她张嘴就是:一米八五的。他在那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她在边上听了也哈哈笑起来,我自己是边说边笑,同时边听他和她笑。跟他说多两句:恐怕也就这个尺码最舒服,说不定一米八的你也会觉得紧。那是,宽松点舒服点,老人家穿衣服,箍在身上鼓起就不好了。

那会,我自个在超市选他的衣服。看着那些不同的尺码,觉得有点晕,我自己穿的话,最小的码,按道理他也可以穿这个码,稳妥起见拿了一件一米八的在手。边上有一对年轻人在,男的试穿上了一件,肚子鼓起来那种。他自己觉得挺美的,问他尺码,说是一米七五。

犹豫了半天,最后放下了一米八的,拿了件一米七的。理由是:这个尺码我自己可以穿,带回去给爷爷试下,他能穿最好,他不能穿也没关系。回去一试:穿在身上,自然状态时,扣子和扣眼相距超过了十公分;勉强扣上的话,显出很滑稽的鼓。这尺码显然不合他。他说冬天的时候,小妈妈给他买了件棉衣,也是先小了,后来去换成了大尺码。

找出那件棉衣来。他估摸就没穿过,让他试的时候,他还坚持说:这个是你的衣服,不是我的衣服。先不跟他争,让他套上,尺码刚好。脱下后,他还在怀疑:去衣柜里翻,因为他记得他将那件棉衣收衣柜了。翻了半天,他没有找到他要找的,只好承认这件是那件。

这件的尺码就是一米八五。我随即也改变了主意:带这件回去换,另外再买多一件。再去到那,稍稍地在一米八和一米八五两个之间犹豫了一下,就选定了:大一点,舒服一点。好久没有这样你和我一起走在外面了,说了一句什么,你说出一句:你这话说得好。有趣。

大多的时候,你都说我说的话有问题的。这次,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得到了你的好评。在那公园玩了一阵下面装了弹簧的那种跷跷板,我们起身往前走。来到了一个草坡处,你站在那树林的阴处,问我周围的树是不是松树,你张开手臂说很舒服。我说是,继续往前。

那儿有一个阿基米德螺旋取水的器械。那儿有个小女孩正在转动那摇柄,将沟里的水车上来,又流下去。小黑走在了我们前头,那小女孩见状走开了,虽然脸上没有显出害怕的表情,可以推定是小黑的到来让她走开的。你和我上前去转动那摇柄,那小女孩回到水边。

她从地上捡一些枯树叶,扔到水里,大概是想要看到水将叶带走,或者说,叶像船一样随着水走。她爸爸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长凳上,大多在端详屏幕,有时也抬头看过来找下她在哪里。她放的叶在靠近下水口的地方,我们用力转啊转,都没能让流水将它们带下沟去。

算啦,我们放弃了这个本想达成的任务,走开。她目送小黑走开的身形,问一句:这是你们的狗吗?是的。午间的阳光让人很觉得热,路过了那所幼儿园,看到门边写了一长串的文字,念着都觉得拗口,远没有先前的名字那么好听。你戏仿它一下:那有没附属小学?

谁知道呢?我告诉你谁的妹妹在这上幼儿园的。这是这所幼儿园唯一跟我们有点关联的。往前走,那边有另个公园。先前,指向那边,问你去不去,你说那儿太晒,避开了。这会,转一圈,我还是把你带到了那里。那里也有一些器械可以玩。虽是太阳底下,你停下来。

玩这个一会,玩那个一会。若不是我走在前面,你大概会玩更久。你的背后,那个草坡上,有一家三口在玩着。我看向你的同时,看向了他们:那个爸爸,手里举了一个篮球,在朝他眼前的树上投。他是冲着树上挂着的那些芒果投出的,几乎每一次都有小芒果掉下来。

那个小男孩,在欢天喜地地捡爸爸砸落下来的小芒果,将小芒果跑着交到妈妈手里。妈妈手里拎了一个布袋子,她将那些芒果收进了布袋子里。一个很有趣的画面,虽然他那行为有些不雅,还是可以想见他们三个在玩这游戏时的快活。那些芒果像江边钓鱼人钓的小鱼。

夜里,带着小黑走在外面,凑巧遇上谁的爸爸也带着小狗走在外面。两只狗在各玩各的。两个人聊了好一阵,聊的都是家常。那会,合上了那本书。这会,记下这句自己想要抄写下来的:“怎样叫平常心呢?平常就是长远,一年到头,一生到死,常常如此,就是平常。”

先前,见到一则图文,看到年长的姑姑和年轻的侄女,看出她们两个长相有几分似;刚才,见到一则图文,看到自己有些熟悉的院子,想象着在什么时候去到那里静静地待几天。刚才,见到一则图文,看到一本展开的书上有铅笔画出的痕迹。这些既平常也不平常。


那年轻的侄女,先前我和她凑巧就约在了那个阿基米德螺旋取水的器械见了面。那熟悉的院子,先前我去过几次,回头我还想去多几次。那展开的书,虽然不是我已经、正在或者将要翻开的,那段文字里所蕴涵的“自得其乐”则是,在翻开一本书时,我所意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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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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