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异闻录--第三章 入梦(上)

又是一节自习课,林语末拿出那本红色的笔记本,慢慢的翻到空白页,在日期那栏写下:2015年5月4日 阴。她先在脑海里回忆一遍梦境,开始下笔。

“我变成了一个女孩子”林语末觉得这句话自相矛盾,一个字一个字的划掉后,从空白页写:我在梦里有了实体,是小雪的好朋友。

林语末看着这个开头,满意地笑了,心说:稍稍微提高了一些。

我们在公司年会上认识,性格相似,三观相似,我们一下子就成为了好朋友,她有一个男朋友,似乎是东北人,一米八几的个头,长得也很帅气,而且刚退伍不久。

原本这个周末我和小雪约好要一块去逛街的,但男朋友说不放心就跟着来了,已经在楼下等我。还好我早已穿戴完毕,只等小雪一个电话我穿上鞋就能马上出门。我下了楼走到路边,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车窗缓缓降下来,小雪浮夸地摘下墨镜,浮夸地说:“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是否有幸邀请你去参加一场名媛派对,请上车。”

我在她充满轻浮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上了车,迎面而来的冷气让我不禁舒服的叹息,关上门,就和炙热的空气说了拜拜。我习惯早起,而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我规律的生物钟正在掌控身体,我心想:血拼之前需要一杯冰美式提神。

商场的地下车库入口装了很多减速带,以至于我在后座好像在坐过山车,而且灯光也有些暗,好像深夜的海上弥漫着的大雾中,亮起一盏微弱的指引灯。车子兜兜转转,砰地一下撞到什么东西,停下来了。小雪的男朋友下车去查看,打开门的刹那间,风沙肆虐,我和小雪都有幸地吃到了第一口沙。

小雪跟着下了车,呼唤男友的声音被风尘的呼呼声所淹没。我坐起来,望向车外,风尘暴过后底下车库变成了一片小树林,左边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右边是陡峭的悬崖,车尾紧挨着悬崖边的一个歪脖子树,山间的风一吹,车子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

我左右张望,却找不到小雪和她的男朋友。起风了,卷起地上的尘土,我沿着小路走,我回过头,汽车已经消失了。我心想:难道又入梦了?

眼前的画面突然有些卡顿,持续了两秒钟后恢复正常,而我也忘记了方才的想法,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我向前走了两步,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唤我,但我回头看过去时,除了烈日下尘土飞扬的山坡,什么也没有。我自嘲道:也许是幻听。

我推开门,走进院子,来到一口井旁,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水。把水桶一个接一个拎进房子,倒入水缸中。接着,来到院子中的角落里坐着。忽然,我想到了什么,出门往后山坡去。

后山坡有一块开垦的菜地,里面蹲着一个身影,我扬起嘴角,朝那个身影跑过去,边喊:“小姑姑!”

小姑姑听到我的声音,转回头,也喊道:“哎!”

我来到她旁边也蹲着,她神神秘秘地靠近我,小声地说:“嘘,回家给你看个大惊喜!”,我见她拉好盖着篮子的布条,虽然好奇里面是什么,但我总是很听她的话。

我们才回到家,爸爸也正好回来了,他放下担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过来抱我。而我当时的心思全都在小姑姑的篮子里,对于爸爸的拥抱显得有些敷衍。小姑姑年长我几岁,但我们就像姐妹一样,关系很亲密。她看到我和爸爸拥抱,也过来求抱,我们三个人在院子里拥抱了好久好久才分开。

小姑姑提着篮子来到爸爸跟前,眼睛弯成一座拱桥,开心地问:“哥,你猜里面有啥?”

我原地蹦起来,抢着回答:“是刚摘的薯叶吗!”

小姑姑摇摇头,爸爸在旁边看着我们笑,我一连猜了七、八个也没有猜对,顿时有些泄气。爸爸拍拍我的头,似乎在鼓励我别放弃,笑着问:“哎呀,那是什么呢?”

小姑姑大概憋不住了,自己先把答案说出来了:“是油条啦!”

爸爸听到这个答案却敛了笑容,平静地看着我们,我的耳朵听到“油条”这个词儿时,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在院子里蹦跶着欢呼,完全没有注意到爸爸的异样。

小姑姑兴冲冲地掀起布条,篮子里赫然摆放着三根胖嘟嘟的油条,即使已不热乎,我的口腔还是分泌出很多的津液,眼睛放了光。

小姑姑把油条完美的分配好,我看着他们,一口咬下去,豆香混合着油条特有的香气,酥脆的外皮和柔软的内馅在口腔里融合,我满足的“嗯”了一声,咬下第二口。我和小姑姑吃完手中的油条时,爸爸手里的油条还没开始动工。

我砸吧着嘴,催促爸爸也吃:“可好吃啦,爸爸也吃!”

在我和小姑姑的注视下,爸爸才咬了第一口,嚼了嚼咽下去,说:“好吃,好吃。”

院子外传来一个声音:“星星爸,村长通知,每家每户所有人都到群口集合。”

爸爸应了一声:“晓得了。”,那个声音又说:“尽快啊。”

爸爸加快了进食速度,我们又回屋喝了水,才手牵手一块出门去。在门口的转弯处,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手持尖刀,呵斥着人群。大家或是低着头走,或是抱紧孩子走,都不说话。我们才一出门就被他看到了,他指着我们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看他的神态,这句话似乎是骂人的。

爸爸紧紧牵着我和小姑姑的手,融入了前往村口方向的人群,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个傻二蛋说的居然是真的!”

“嘘,小点声,他们有枪咧。”

“天杀的哟,这回咱们村可是完蛋了。”

“可别瞎说,我怎么听说有游击队呢。”

“我们村荒郊野岭的,游击队来了也得迷路,别乱说咧。”

大人们的话,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心里害怕得很,鼻子一酸,默默地哭起来。爸爸见状急忙抱起我,让小姑姑抓着他的衣角。

我们来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站着了,大家被围起来,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一会儿,村长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来到一个身穿白色背心,梳着中分头的胖子旁,说了什么,胖子满意地点点头,指着人群的方向,村长尴尬的笑着,局促的加入到我们来。

胖子谄媚的向一个军官头头重述,军官头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说话,胖子不时的点头,等到军官头头说完之后,胖子又站到方才的矮墙上,苦口婆心地说:“乡亲们,大家都听好了!”

我心里嘀咕着:竟是同胞?又是为什么呢?

他继续说:“太君说了,只要我们交出游击队,窝藏罪犯的罪名就不再追究了!并且呀!还可以跟随着太君走南闯北,吃香喝辣呀!”

人群有些骚动,大家都在议论胖子所说的游击队。我心中却是更疑惑了,他为什么要说我们藏了游击队呢?我的注意力全在胖子身上,他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右手拿着一把扇子在扇风,左手拿着一张手帕不时擦去脸上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矮墙后的胡同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军官头头立即召集了一大队人马跟过去,胖子紧随其后,只剩下四五个士兵看守着我们。他们对视之后,面露奇怪的笑意,大声呵斥着人群,举着尖刀一步步逼近,我们不得不向后收拢。

顶着烈日,我们拥挤在一块,何种异味夹杂在汗味中,形成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我和小姑姑被晒得脸蛋通红,嘴唇也很干燥。有个小孩被热得烦躁,哇地一声哭得很大声。我看过去,那是四婶家的孩子,此时的四婶成了焦点,更慌张了。拍打孩子的=后背的手也越发的使劲,生怕蠢蠢欲动的士兵下一秒会将她拖出去示众似的。

四婶月着急孩子哭得越厉害,看守的士兵已经在骂人了。突然,人群中冲出去几个人影,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士兵打晕在地,为了以防万一,还脱了他们身上的衣服用来捆绑他们。大家不敢出声,静静地看着。

其中一个人擦着汗站起来,对我们说:“老乡们,别怕!俺们是游击队的。”

游击队三个字犹如神兵降临,村长第一个迎上去,主动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哎呀!游击队同志啊!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村长和他们说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价值让大家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们原本想把人群分成支援斗争的汉子和需要躲起来的老幼妇孺,但是我不愿意和爸爸愤慨,在混乱的挣扎之中,我和小姑姑走散了。于是,我干脆像一条小鱼在人群中朝相反的方向去找爸爸。

当我哭成泪人出现在爸爸眼前时,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把我紧紧抱在怀中,我就这么顺利的和即将要偷袭日军的队伍紧紧绑在一块了。我们才回到了院子,就听到了一个很小声的哀鸣声。我循着声音来到一口井边,那里躺着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仔。

它的身上扎满了木签,其中还有一些帮着透明丝线的鱼钩!小狗仔的鼻孔和嘴角都有血迹,眼皮耷拉,哀鸣声也有气无力的,让我很是心疼,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接着,院子角落的一课龙眼树上有动静,游击队示意大家嘘声,带领三四个个头较为精壮的人一块前去查看,有人找到了爸爸的扁担,向上捅去。树上藏着的人害怕的哭出声来,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爸爸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看,问:“是花儿吗?”

“哥哥,是我。”一双脚从树叶中伸出来,爸爸在树下接到这个带着颤抖的哭声的主人公,我的小姑姑。

她赤足跳下,委屈的扑到爸爸怀中哭出来:“我把星星弄丢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中看到我站在井边,哇地一声跑过来,紧紧的抱着我,喊道:“找到你了!”

林语末写得手指酸痛才停下笔,微笑着看着这些文字,内心有些感动,她转头看向窗外,青色的叶子清爽了双目。恰好铃声响起,自习课结束,她依依不舍的合上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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