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女性友谊该是什么样? 《流金岁月》vs《三十而立》

大学时读完亦舒全集,最喜欢《流金岁月》,在师太一水的爱情故事里,这本以女性友谊作为主线的书深得我心。时至今日仍记得阅读时的忐忑,担心师太在结尾时让她们闹翻或是爱上同一个男人,直到合上书,确认时过境迁,她们生活无论发生何种变化,彼此仍是心意相通、相互理解,我这才心满意足。“我成功,她不妒嫉,我委靡,她不轻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正如曾经在哪看到一句话:“Sometimes friendship marks our life deeper than love”。

当《流金岁月》开播后,我立刻开启追剧模式,看得出造型师在刘诗诗和倪妮服饰上花了心思,通过不同的穿搭风格塑造着俩人迥异的性格。在刘诗诗还没从学校毕业,朱锁锁刚进入精言时,剧情还算看的下去,只是20集一过,越来越看不下去……抛开乱七八糟的感情戏,就连我最期待的友情戏也没头没脑,要不是看过原著,实在不明白俩人友谊的根基。

我忍不住拿《流金岁月》跟去年的热播剧《三十而已》对比,相较而言,《三十而已》里三个女主角的友情让我觉得更真实、更动容。

在《三十而已》里,友情并不是主线,但伴随着三个女主的成长,友谊一直在场,困惑迷惘时她们互诉衷肠,低谷时相互搀扶打气,既参与各自生活,又继续独自上路。

比如晓芹得知自己怀孕时,拿不定主意去找顾佳。顾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成为妈妈可能面对的真实情境,会感到憋屈,遇到很多困难,但同时也因此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她没有劝说晓芹要或者不要孩子,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她了解晓芹,知道晓芹内心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想向她确认。当听见晓芹说她做不到时,顾佳笑着问晓芹:“那你怎么还从手术室里跑出来了?”

同样,在顾佳婚姻上遇到问题时,漫妮和晓芹一直陪着她。顾佳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离婚,晓芹平日里看着大不咧咧,不知道如何做决定,却在此时说出:“我支持你不要委屈自己。”

同样在这段友谊里,也有过争吵。身为朋友,可能说出当事人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心理。也会因为不了解彼此的立场,忍不住批判对方。

当漫妮身陷海王的恋爱不能自拔时,顾佳反问她,如果梁正贤不那么有钱,你还会喜欢他吗?还会接受他的不婚主义吗?你不就是在行政舱认识他的吗?

漫妮因为顾佳的话生气:“顾佳,你是说我势利吗?我觉得你才变了……你最近跟太太团呆多了……”

但好在真正的友谊,就算双方有摩擦,但冷静下来,却也会思考对方的话。

在《三十而已》里,更能看到,好的友谊需要边界感。

漫妮在外滩看见许幻山跟其他女人抱在一起,拍了照想发给顾佳,犹豫一下没有发,只是过了几天问顾佳最近好不好。

钟晓芹生日当天离婚后,跟顾佳、王漫妮一起去泡温泉,去的路上,顾佳就觉得晓芹当天状态不对劲,但晓芹没有说什么。直到后来在温泉馆里,晓芹才宣布自己离婚了。顾佳、漫妮选择没有追问晓芹原因,而是为她的决定干一杯。

在这部剧里,台词里会出现:

“这种时候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记住见到她,什么都不要问。”

我能看到在顾佳、漫妮和晓芹的友谊中一直有着尊重和相信对方最终能够处理好自己的生活的信心。

在漫妮失恋后在家自暴自弃,顾佳和晓芹去找她,顾佳告诉她,“我不管你现在多伤心多难过,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爱自己,这个坎你一定要迈过去。”之后,漫妮自己振作,去剪头发、和顾佳一起上瑜伽课,重振旗鼓。

而在《流金岁月》里,朱锁锁和南孙的友谊是怎么表现的呢?

是锁锁上班第一个月发了工资大手一挥给南孙的出租屋里买家电(相反南孙的男朋友让南孙先凑合下我倒觉得更真实),是为了帮南孙还债抢老板的客户只为了多卖一套房子,是对着南孙的男朋友吆喝训斥如果他对南孙不好,一定找他算账,是锁锁说“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的三观随时可以调整的。”

锁锁对着欠债后追求高工资的南孙说出:“你蒋南孙应该是那种不管赚不赚钱,我都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做文艺的事儿……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这么难过……”

这段话作为观众看到这里,只觉得太多此一举。锁锁不应该说这些,正是因为她是锁锁,她才更应该知道南孙今天是为什么,她比所有人都应该更懂她。

看看《流金岁月》里,师太怎么写的这段:

“你到哪去了,我到处找你,小谢公司等着用人,乱成一片,全靠你了。”

存心帮人,原不待人开口。

锁锁怕南孙多心,薪水出得并不比别家高,只是附带一个优厚条件,免费供应宿舍。

这才像是成年人之间的帮助,既帮助她,又顾及她的自尊心,有些事是不需要说明的。

细想一番,《流金岁月》里的友情不动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两个人物没有“立”起来,作为观众,我感受不到她们的困境和挣扎。即使蒋南孙身陷债务,倪妮离婚,我也无法感同身受,更看不出她们之间的怜惜与爱的底色是什么。

很多作品里总是诋毁女性的友谊,以为女人之间只有嫉妒和八卦。然而现实里,其实能帮助女性的恰恰是女性。工作上的女老板,育儿时遇到的好的育儿嫂,妈妈群里的妈妈,好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在现实世界里,因为同样是女性,我们更能理解对方的处境。好的友谊就像一面镜子,我们借助友情来观察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我们看着对方的生活与成长,反思自己的状态。有时看起来两个生活状态完全不一样的女性却一直拥有着稳定的友谊,就像《三十而已》里面一样,因为尊重、因为理解、因为我们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也因为在生活的表象之下,其实友情两端连接着拥有同样的价值观的人。女性友谊在现实里,是坚韧的,是细水长流的,是雪中送炭的,更是帮助女性自我成长中最最不可或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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