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小院

仲夏的某日清晨,忽然很想念母亲,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母亲说刚从菜园回来,摘了一篮子黄金瓜。我垂涎欲滴,却只能“闻瓜止渴”,曾经老家里小院的姹紫嫣红的繁华景象如同影片回放般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还是90年代初期,大哥大嫂已婚有几年了,他们在熙熙攘攘的打工潮里,勤扒苦做地攒下了一些积蓄,在祖宅的后面另起了一栋漂亮的小楼,父母也高兴地随大哥迁至新居。那时候虽然条件很困难,但心里总怀揣希望,坚信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新居的门前,有一大块空地,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全家兴高采烈地一起动手,填土砌墙,在小楼的大门前围了一个宽敞的小院。从此,自筑成小院到拆迁改建,这个小院承载了我们全家十多年的幸福、欢笑,还有泪水。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院里,我可以时刻感受到生命的富有。清晨,睁开朦胧的睡眼,信步徜徉在青翠碧绿的菜畦边,花瓣上还有露水在滚动的栀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真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菜地里的瓜菜秧苗也在努力地拔节,好像在暗暗较劲,偷偷地比试,看谁更能快高长大,开花结果。一切都让人感到生命的美好!

小院是母亲的战场,菜畦就是母亲的阵地。播种的季节,父母亲在小院里很认真地松土、施肥、整畦、下种,干得不亦乐乎。小院的旁边有条水沟,偶尔兴致来了,我也会提几桶水浇浇菜,抡几下锄头松松土,但觉得播下的种子不知何年马月才会有收成,还不如花个三块两块去集市上买上一堆。故而我总是不能耐着性子干下去,更体会不到这美好的田园之乐。

人勤地不懒,出一份劳力就会有一定的收成。过了十天半月,湿润平整的菜畦上就冒出了又肥又嫩又茁壮的希望,给努力的人们更大的鼓舞,于是乎,浇水、施肥、除草、灭虫就干得更起劲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收获的季节,菜地里的豆角、辣椒、黄瓜、西葫芦等的蔓藤爬满了菜架、围墙,层层叠叠地结满了果实,像一个聚宝盆,吃也吃不完,摘也摘不尽。地里的香瓜、西瓜、烧瓜也长势喜人,让我们在炎热的夏天得到了清凉的幸福。盛夏晚饭后,我们搬出竹床在小院,看着萤火虫在夜色中飞舞,听着蛐蛐在墙角边低吟。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家人聊着天,与稚气未退的侄儿侄女逗着趣,口渴时下地摸出一个瓜分而食之,那种宁静的快乐真是不言而喻,妙不可言!吃不完的瓜菜,母亲也会主动送一些给左邻右舍,希望能分享这份收获的成就感!

秋天,父亲种了几年的柿子树和枣树也开花结果了。柿子挂满了枝头,要用木头撑住才不至于压断枝条,火红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和屋檐下的两只大红灯笼相映成趣甚是好看。枣树的表现也不甘示弱,挂的青枣香脆甘甜,味道好极了。有一年爸妈一路颠簸来佛山看我,带了一箱柿子和晒干了的红枣,我尝了尝,满口生香,全是幸福的味道!

最想念的还是冬天的霜冻白菜,湖北的冬天说冷吧,菜地里的白菜大葱茼蒿还是生机勃勃。说不冷吧,北风的呼啸有时也会让人颤抖。每年回老家过春节,母亲都会就我们的要求,收割很多霜冻白菜让我们带回来。可一到南方,那白菜的味道就少了家的温馨,也许是和人一样,水土不服吧。

随着城镇化建设的推进,我生命中的小院拆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洁宽敞的楼房。地面上都打了水泥混凝土,想种点啥不光没地方,也没土地了。楼房代替了瓦屋,表面看好像居住环境提升了,但有少了接地气的感觉,左邻右舍的走动明显没有以前那么随意、随和。现在串个门感觉很正式一样,不像以前,前屋到后屋,转一圈聊几句,转一圈又聊几句,很放松很随性。而现在串门首先要敲门,然后让座,上茶水,又没有什么好正式的话题要聊,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母亲搬进了楼房后,整天与电视为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活得很无聊、落寞。至到叔叔的一块责任田被母亲改成了菜园,母亲就又像一个战士回到了她的战场,迸发出久违的活力,努力地播种着希望,愉快地收获着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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