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

  最近放假回外婆家吃饭，照旧走过了后面那条小巷子，照旧见到了后巷的那棵又低又矮的石榴树。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枝头石榴结得正好，却一颗没少。 

  小时候的那棵石榴树啊，结满了果，可是那时候的我们眼里，它是一颗高大的树，离够着它的果儿总是差些。树的主人是我儿时好友的婆婆，那时候在外婆家无聊便跑到婆婆家去了，和我的朋友一起打着树上石榴的坏主意。可是，那时候低矮的是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其中之一就是找根长长的棍子去敲它，我想那时候石榴树一定也被我们这群小屁孩伤透了脑筋。因为我们想敲的是石榴，却总是不出所料的敲落了一地的叶子也敲不下来一个石榴。 

  再后来，我和我朋友又带着那根长长的棍子跑到了我外婆家的二楼房间，房间有个窗户正对着石榴树，我们敲起来就显得相对得心应手了许多。石榴千辛万苦得落地，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儿。我们捡起来洗了洗就往嘴里送。“呸呸呸！酸的！”我和我的朋友几乎同步将嘴里的石榴吐了出来。然后一个劲儿抱怨那棵石榴树怎么结的是酸果子。又过了段日子，石榴肉眼可见的变通红了，我们的“贼心”又死灰复燃了，故技重施拿着那根棍子跑去二楼精确瞄准最红的那颗石榴，然后开始发力。“啪，唰，哗啦啦…”棍子的破空声儿，打在枝桠树叶上的声音，然后无辜树叶和石榴一起遭殃掉落的声音，都成了我儿时最快乐的声音。我们飞似的跑下了楼，再次义无反顾将石榴扔进了嘴里，“哈哈，这次终于是甜的啦！”我俩很快就大快朵颐了起来。我猜婆婆肯定看见了我们两个小鬼头折磨她的石榴树，只是年长的人好像就是会对小孩儿有着一种慈爱。那棵老石榴树应该也只是看着我们无奈地笑笑吧… 

  稍微长大些，我和朋友都忙着学业了，虽然时常还会回去，但是那些个调皮的影子再难见到了。想起来，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小时候的样子模糊存在在我的脑子里。长大的模样，又是什么样的呢？今年有一天回去，听外婆说婆婆已经去世了，就在石榴树后面那间屋子里走的，在晚上，一个人，很安静地离开了。不知道那晚婆婆有没有和那棵石榴树聊聊天看看月亮。只知道今年枝头的石榴一个没少，把那根最粗壮的枝干都压弯了腰。 

  转眼间，那年高大的石榴树变成了低矮的石榴树；那年低着眉眼看着我们闹腾的种石榴树的人也被时光牵走了；而那年摘石榴的我们都长大了。石榴树还在，只是旧人都变了模样，再没人去打理那棵树，也再没人去摘它的果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