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对人生路》是本人根据多年观看新闻,观察社会所写,反映社会现实及人性阴暗面,本人打算将这些丑恶统统写在这部小说之中,意在警醒世人,引人深思。
第一章 洗涤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路。因为根本就没有正确的路,而是只有自己想走的路。任何事情,看它是正面它就是正面,看它是负面,它就是负面。
也许一个人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有时候错误不可犯,一犯就是后悔一辈子的事。也许本不该后悔,而是观念错了,更不该是一辈子。
在苍茫无际的大山里,一个失魂落魄,灵魂仿佛已被掏空的女人,坐在旧兮兮破烂烂的矮凳子上,她双手放在一个红色大盆子里,里面都是些男人和小孩的衣物。她用手抓着那件黑乎乎的衣服,在搓衣板上反复搓洗。那是有韵律,有节奏的搓洗,却也是麻木而无情的洗涤。她向盆中的水面看去,她的容颜是那样的美,她还很年轻,是有活力的,是青春的,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那么细长,那么优雅,那么纯净。她是可爱的,她是迷人的。
她笑了,她开心地笑了。
“喂,崇碧水,你怎么又一个人发笑?你老这样一愣一愣的,是不是喜欢我们班的那谁?”
崇碧水回过神,看着趴在自己课桌上的李清源正笑着凝望着自己。眼神透露出关爱和善意。
“没有,哪有?”崇碧水急忙否认。
“你看你都这么紧张了,我还没说是谁呢,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林成呀?”李清源咯咯发笑,崇碧水又羞又恼,转头不看李清源,捂着头,连忙说道“哎呀,你别说了。”
“害羞什么,其实我感觉他对你也有意思,你看他正看着你呢。”
“啊?看我?”
“别转头,你瞄他,别吓着人家了。吓着人家,他就跑了。”李清源起身捂着崇碧水的头不让她转头。崇碧水偷偷将视线转过斜对面的课桌方向。那是一个清瘦又高俊的少年,他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散发出几分儒雅与贵气。他的眼光如这阳光般温暖和煦,仿佛星星点点投射出别具一格的光芒。崇碧水不由得看得痴了。
李清源见她这副神情,渐渐放开捂着她头的双手,让他们二人目光相接。当他们四目相对时,便已知道是一眼万年。
“砰的一声巨响,哗啦啦……”水花四溅,崇碧水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上袭来一阵阵剧痛,头皮又有了扯痛的感觉。
“臭婊子,叫你做事偷懒!连个衣服都洗不好,叫你偷懒!叫你偷懒!”那个牙齿蜡黄,脖子上有条深深的刀疤,满口污言秽语,相貌丑陋的矮男人紧紧抓着崇碧水不放,对崇碧水一顿殴打。他嘴里不停谩骂着“老子花了半辈子积蓄,就买来你这个臭娘们,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左腿瘸了的男人把崇碧水扔在了床上,紧接着又是一番蹂躏。
崇碧水没有丝毫抗争,她知道她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至于她的灵魂,在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大腿渐渐流出鲜血,流淌了一地。她又怀孕了。这是她怀的第七个孩子。
“臭娘们,你怀孕了都不告诉老子。搞得老子一身晦气。”王树根朝着崇碧水吐了口唾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愤愤离去。崇碧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抗争。七年了,整整七年了,这就是她的命吗?她反复质问着自己。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命?
她无数次问自己,我还能抗争吗?还能吗?
王树根与崇碧水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一对合法夫妻。崇碧水是他从人贩子老铁手上买来的。花了五万块,他就有了一个可供他驱使的媳妇。
“妈妈,妈妈。他又打妈妈了……”大狗子是这个名叫王树根的矮瘸子与崇碧水的大儿子。由于矮瘸子与崇碧水是非法结合,所生的孩子只能是黑户,上不了学,识不了字,但大狗子生性纯良,在孤独与绝境中,孩子是崇碧水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不是孩子,也许她早就挣脱了。
“妈妈,我真的受不了了,他老这样对你,我好害怕,我好想带你逃走,可是又怕像上几次那样被抓回来……”大狗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崇碧水,他那双大眼睛明亮而又透析,看着大狗子的眼睛和泪水,崇碧水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妈妈会带你逃走的,一定会。”崇碧水低头看了看绑在脚下的铁链子。又长又粗。她已经被锁了七年了,刚开始大狗子还偷了三次钥匙,可不巧的是被发现了,还有两次都是被二蛋,也就是崇碧水与王树根的二儿子给搞了破坏。王树根把大狗子打成了弱视。后来,王树根索性将钥匙给毁了,这样再也没有人能打开她身上的锁。
“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你跳错了,二蛋。”
“大狗子,你才跳错了。”
“阿田,你说谁跳错了?”
“你们跳没跳错,关我屁事。”
“阿田,你怎么能这样说呀,我们是一家人。大哥二哥都是你哥。你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我不对,你就对了吗?”
“哼,那还是我错了吗?”
“快快快,快吃饭。”王树根将在屋外跳着牛皮筋的大儿子大狗,二儿子二蛋,三儿子阿田还有小女儿阿苗给喊了进来,一家人围坐在陈旧的四方桌上。
“妈,你烧的糖醋排骨太难吃了,都烧焦了。”二蛋把筷子往崇碧水的脸上一扔。崇碧水感觉脸上一疼,眯起了眼睛。
“二蛋,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呢?”大狗子对二蛋吼了起来。
“怎么不能了?俺爸说了,女人就是男人的一条狗,骑得,骂得,打得。”二蛋声音更大,企图盖住大狗子的声势。
“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欺负妈妈呢?”大狗子把筷子扔在了二蛋身上。
“你咋还扔我呢?”二蛋气的跳了起来。
“扔的就是你,让你感受感受被你扔筷子的妈妈是什么感受!”
“爸,大哥他欺负我……唔……”二蛋又气又怒,一边哭一边扯着王树根的衣角。
“还反了你,狗杂种,饭不好好吃,尽给老子添堵……还反了你,反了你……你反了你。”王树根对大狗子劈头盖脸一顿耳刮子,啪啪直响。二蛋躲在王树根身后斜眼对着大狗子笑了笑。
“够了!”崇碧水一把揪住二蛋,啪的一声响。空气中忽地飘过一丝寂静。众人望向崇碧水。只见她低着头不作回应。
二蛋哇地一声哭地更欢,叫喊到:“俺爸说的没错,女人不骑不骂不打就会犯贱!”
“二蛋,你真的太过分了!阿田你倒是帮妈妈说几句话呀。”大狗子焦急地吼到。
“嗯。”阿田点了点头,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只自顾自地吃饭。好像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苗,你……”大狗子望向阿苗,只见她吓得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她不敢哭,因为小小年纪的她早就已经知道,只要她哭,王树根跟二蛋定会对她非打即骂。每次家里有什么争吵,她只能忍住眼泪,躲在大狗子身后,她觉得,也只有这个大哥才能保护她。
“臭婊子,连我宝贝儿子都敢欺负,不打你不长记性。搞得老子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一盘糖醋排骨都烧不好,给老子吃!给老子吃!给老子吃!”王树根端起糖醋排骨糊了崇碧水一脸,崇碧水只觉两眼发蒙,鼻腔嘴里塞满了糖醋排骨的粉末和汤汁,难受极了。
“放开我妈妈!”大狗子飞奔向王树根,死死咬住王树根。王树根啊地一声松开了手,盘子乒乒乓乓碎了一地。王树根将菜桌一掀,轰地一声,年纪尚幼的阿苗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而一旁的二蛋也吓得哭叫。只有阿田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墙角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狗杂种,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王树根龇牙咧嘴地狠狠说道。他一下下往死里打着大狗子,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要打他你打我!你打我!打我!”崇碧水再也受不了了,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受不了,她宁可这一下下都挨在自己身上。她明知道会很难受,可她不敢还手,也还不了手。她苦苦哀求着王树根。如果要惩罚就惩罚她自己吧,她甚至怪责自己,是自己把孩子带来这个世界的,是她让孩子受苦受难的。她一个人痛已经很痛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些痛呢?想到这里,她不得不退让,不得不纵容,不得不去挨王树根一下又一下的蹂躏和作践。
王树根转过头,满脸的横肉写照着他的凶恶与残暴。他恶狠狠地朝着崇碧水吐了口吐沫。
“臭娘们,你是欠打!你瞧瞧你生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生了大狗子天天跟我作对,要不是看他是老大,我早就把他跟老五老六老七那样给卖掉了。还有那个老三只知道闷声不吭,我都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傻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一点都不像我。还生了个万人骑的赔钱货,拖油瓶。也就二蛋像我,有我几分男人的样子。你个臭娘们,吃我的,用我的,连个菜都做不好。我看你是欠打!”王树根落力地在崇碧水身上抽打着,崇碧水一言不发,她向大狗子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大狗子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恶狠狠地盯着王树根抽打崇碧水的背影。他永远忘不了,那是他的父亲,一个凶恶而又残暴,无礼而且蛮横的男人。
王树根打得累了,喊到:“臭娘们,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还有个来钱货,老子早就把你往死里揍了。”
王树根走到阿苗身边踢了她一脚,阿苗飞出了几米,摔在了门上,她抹了抹眼泪也不敢作声。
“好好养胎,别又生了一个万人骑的赔钱货,老铁那还等着要货。”王树根向屋外走了几步,又回头。
“老子差点忘了,上午搞你的时候,你流血了,来钱货不会给你弄掉了吧?快死过来!”王树根带着崇碧水去了黑诊所,发现孩子掉了。花了不少钱将孩子拿了出来。回到家后,崇碧水默不作声,因为虽然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也许对这孩子来说,不来到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她不知道她该觉得庆幸还是不幸。
王树根破口大骂了一阵,说道:“老子今天打你打累了,去给老子打盆洗脚水来。大狗子,去把我桌上的酒拿来。彩票呢?老子的彩票弄哪去了?老三,赔钱货,给我找,找不到彩票你们通通不许睡觉。”
“在这呢。踩鞋底了。”二狗子从王树根的鞋底上把彩票拿了下来递给王树根。
“老子买了这么多年的彩票一次都他妈的没中过,就一骗人的玩意儿。”他吹了吹彩票上的灰,放在了怀里。撇了一眼正在给他洗脚的崇碧水。
“臭娘们,又害得老子损了一笔发财钱。家里可真是揭不开锅了,光凭老子捡垃圾,养活你们几个败家玩意儿,那哪够啊?我老瞧这几个败家玩意儿没用。瞧瞧你这个人老珠黄的丧气样,没几年我就是在养个老太婆。我瞧这几个败家玩意儿都多余。干脆就留个二狗,大狗子嘛毕竟是长子,那个闷葫芦还有拖油瓶也卖掉吧。”
“你看怎么样?”王树根用手指托起了崇碧水的下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崇碧水却很麻木。
“随你怎么样吧。”崇碧水低语。
“妈妈,我不要被卖掉,不要被卖掉……阿田,你快说句话呀,求求不要卖掉我们……”阿田和崇碧水的冷漠,让阿苗陷入了绝望,她哭喊着叫喊着,这些人都无动于衷。
阿苗转头看向大狗子,大狗子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哭哭哭,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等买主来了,还看你哭个鬼。”阿苗吓得不敢再作声。
第二天,王树根外出捡垃圾。阿苗恶狠狠地盯着崇碧水,说:“俺爸说的没错,你就是贱!贱女人!”崇碧水看着眼前的孩子,她感到很无奈,想挥手给她一巴掌,然而停住了。其实除了阿苗以外,这些人都知道,待在这样的家庭又有什么好处呢?即便是亲生骨肉,能看到孩子脱离苦海,难道不也是一件好事吗?但她知道这次她又有了一个出逃的机会。
崇碧水俯下身子,对阿苗说:“阿苗,你要知道,并非是妈妈不爱你们,而是你们也看到了,在这样的家里生活,是一种折磨。你们要想办法带我们一起走,远离你爸爸,再也不要回这个家。”
阿苗:“妈妈你不要我了,就不要再骗我了。”
“妈妈没有不要你们,是要你们想办法带我们走,远离你爸爸。”
阿苗:“不,你就是想骗我走。”
“阿苗,阿田,你们要记得回家的路。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见到警察叔叔一定要让他来救我们,你们找到机会一定要报警。电话是110。但是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你们的新爸爸,新妈妈,明白吗?”
阿苗:“哼,你只会骗人,只想把我们骗走……我恨你,我恨你!”。
“阿田,阿苗还小不懂事,你那么大了,应该懂的。你要想办法救我和你哥哥出来。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就能再团圆了。”崇碧水拨了拨阿田的头发,阿田冷冷地盯着崇碧水无奈而又悲凉的眼睛,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