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北风西下,烈阳瘦马,荒野枯湖,林中小屋。

  房有白袍少年,书海常驻,墙上精钢长剑,暗放玄光。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小屋院外仍灯火通明,少年手舞长剑,大汗漫身,似不知累为何物。

  时间转逝,西天朦亮,少年再次紧握长剑,眺视远方,那处,他之所去!

  小休时辰有二,少年取长剑置于腰间,坚毅脸庞凝视书房,拿起那桌上的油灯往房内一丢,火光顺起。

  此处,已无需再来,亦或是,有去无回!

  他转头牵起自己的马,抚摸那腰间剑柄,眼神凝视前方,随着太阳所去。

  至此,一匹瘦马,一把长剑,一个少年,不知将在这江湖上演绎何等人生!

  行其半月,见之一山,世人称之:苍浮!何为苍浮?只因山上驻着苍浮宗!

  苍浮山旁城镇围绕,人山人海,百家林立,尽显繁华。

  少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面无表情,脑海中的场景一遍遍浮现,少年握紧了拳头。

  良久,双眼一睁,只见其内血丝萦绕,他右手握于剑把,左手牵起马缰,抬眼望向那苍浮山,沉步行之!

  “闲杂人等休得入内!”

  少年不语,也不理那守门的苍浮弟子,只是眼睛直盯那山尖的大殿。

  “听到没有,不然把你赶下去!”

  少年皱眉,将马缰系于树上,缓缓拔出腰间的剑。

  那一日,血漫苍浮,刀剑铿锵声不断!

  太阳西下,俊郎少年骑着瘦马而行,那白袍上,不知是那血迹斑斑,还是那夕阳点照。

  翌日,江湖只见一纸追杀令,赏金万两,要那少年首级!

  眨眼三年已过,少年眼神愈发平静,黑发飘荡,身上白袍已成红衣,江湖人称……红衣书生!

  如今的江湖,仿佛只有一马一剑一少年,他们去何处,何处便血染长空,满门屠灭,不论你是宗派人士,或那江湖侠客,亦或邪门中人,来者,有死无生!

  这日,少年再屠一门,他习惯的坐下擦拭剑上之血,身旁房屋却传来放我出去的声音,少年起身,一脚踢开了那里的门。只见门内里面有着一个身着薄荷绿纱裙,头顶垂鬟分肖髻的女子!肤如凝脂,泪眼朦胧,美不胜收。此等女子,被少年见之,却只是缓步而去,剑指其喉!

  女子冷眼望之,咬牙问道:“红衣书生!我家与你何仇何怨!还是你本就是一个魔鬼!”

  少年看着手中的剑,沉默不语。

  良久,少年收起了剑,走出了门,再不瞧她一眼。女子愤恨的看着他的背影,紧步跟了上去,少年察觉,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拔出剑转身盯着女子。

  “离开。”

  似是很久没说过话了,少年的声音有点沙哑。

  女子咬着唇,也不讲话,就这么怒视着少年。

  僵持不知多久,少年放下了剑,往前方而去,再不理会于她。

  女子紧跟少年,一路目睹他屠门灭派,视人命如草芥,内心愤恨可却能力不足,已记不得刺杀过他多少次,可却皆没成功。

  “求求你,放过她们吧,她们是无辜的。”

  少年漠然看着眼前下跪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后有着一对母女紧抱着,浑身颤抖。

  剑光闪过,中年男子人头落地。

  少年看着怒视着自己的母女,他拿起手中之剑,就朝着她们走去。

  剑之将落,女子挡在了她们身前怒视于他。

  “够了!你这个魔头!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少年不语,只是上前推开了她,剑影之下,只余两具尸体。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杀了我!你把我全家都杀了,那你怎么不杀了我!”

  女子瘫坐在地上咆哮着,哭的令人心疼。

  少年转身望向她,那眼神,一如往常。

  “你很美。”

  女子如同疯子一般大笑着,随即拿出一把匕首往脸上一划!

  当血液顺着女子脸庞滑落,少年那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波澜。

  “那你现在来杀了我啊!”

  少年随手捡起一把剑往女子所处之地一扔,剑便立于她之身前半丈!他起身牵起了马,一步一步往远方走去。

  “谁能懂我。”

  少年喃喃道,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

  碾转反复,又是几年,红衣书生的名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江湖,而少年的悬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百万两黄金,江湖追杀令重新掀起了新的热潮!

  月黑风高,伴着野兽的叫声,这是深夜的山林。少年坐在山洞里的火堆旁,就这么看着身前的女子。女子回视着,眼中的冷漠比之少年更甚。

  多日以来,少年所在之地总能被那群人知晓,连傻子都知道是谁暴露的位置。少年也不揭穿她,依旧如常的经历着不断杀人的生活。

  “这里!快过来!”

  少年听着洞外传来的声响,看着火堆飞溅出的火花,缓然说道。

  “你有那么恨我吗?”

  女子轻笑一声。

  “巴不得你立马去死的那种。”

  少年沉默。

  洞内很快就被包围了。

  “红衣书生!今日此处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少年抬头望了说话之人一眼,就继续低头瞧着火堆。

  “断魂散?”

  “是!”

  少年摇头一笑,这是女子第一次看见他笑。

  “生力一分,断脉三截,红衣书生你今天死定了!”

  那领头的人朝着少年狞笑道。

  少年拿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枝,两指一甩,那人额头便被刺穿。

  少年缓缓起身,拿起手中的剑,环视一圈眼前的人山人海,脸色漠然。

  当阳光映入山中,这里已然变成一片血海,各种残肢断臂堆积着,犹如地狱一般恐怖。

  少年撑着剑半跪在地上,他全身的经脉差不多尽损,此刻唯有一股莫名的意志支撑着他。

  “呲!”

  巨大的疼痛让少年瞬间清醒,低头看去只见胸口被一柄长剑穿过,他艰难的反身回望,映入眼中的不出意外是女子的面孔。

  少年看着她,忽的笑了起来。

  “你有那么恨我吗?”

  女子盯着少年的眼睛,狠狠回道。

  “有!”

  少年继续笑着,只是多了那么一丝苦涩。

  就在女子要再刺一剑之时,少年拿起腰间的剑鞘往后一甩,女子便被击倒在百米之外,而少年也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少年撑着剑艰难起身来到女子身旁,剑悬其喉,女子冷冷看着他,时间似乎在此刻停住,许久,少年才收回自己的剑。

  “为什么不杀我!”

  少年看了看她,旋即闭上了双眼,费力的吹了一下哨声,一匹瘦马便飞奔而来,当少年艰难的爬到马背上趴着后,他整个人立马昏迷了过去,瘦马走到女子身旁,向她撕吼了一声,就朝远处离去。

  女子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几年来的一幕幕,她苦笑一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山下走去。

  红衣书生堙灭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江湖,一代天骄就此死去,着实令人唏嘘不已。可江湖注定是不平静的,朝廷与武林人士的斗争,名门正派与邪门歪道的斗争,皆是这一场游戏浓厚的戏码……

  时光荏苒,又见北风,远方的夕阳将一匹棕毛瘦马和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青年以及一把精钢长剑带来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城镇。

  那青年生得一副俊郎面孔,漆黑的眼眸犹如星辰一般深邃,脸色冷淡到令人有些生畏。那青年走进一家裁缝店,拿起了一件殷红如血的衣服,双眼盯着那店铺老板,沙哑无比的声音随之传出。

  “可知那江湖,已过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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