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烟花转瞬即逝，留下刹那的绝美。正如年华逝去，光阴一去不回，有的人走了，留在记忆里，有的人来了，正在留下记忆。记忆不可以改写，但可以改变留下记忆的人，光阴不可倒流，前路呢，是在茫然若失，还是迎接明天，有的人总留恋去年的烟花，又大又美，却不知道今年的烟花更大更美，也许少了一起看烟花的人，烟花就不叫烟花，美也不是美了吧。

相识多年的好朋友突然打电话来，我们是读书时期的铁哥们，一起逃课上网，一起站在教室门口对着来往的女同学吹口哨，写幼稚的情书，玩低俗的恶作剧，但任何事情他都是主导，我充其量是一个附属执行者，或者说是垫背的。我们惯常不联系，除了过年的问候，就是出了大事时互相通报，高中毕业时我们分道扬镳，我继续着我的学业，他则辍学回家，五年前他说他换了工作，回了老家找了新的工作，叫我回家来陪他喝酒，四年前他说他找了一个女朋友，电话里洋洋得意，去年他说准备见家长，他还一如既往的对我说脏话：“狗娃子的，这么多风风雨雨老子从来都没怕过，这次竟然有点紧张，张老二，你书读得的多，快说几句安慰我的话。”我在电话里大笑着回：“李大黑，你别去了，满脸凶相，一身横肉，去了也没戏。”他大怒，在电话里大吼着去你姥姥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婚礼你得交双份的钱，然后啪一声挂掉电话。

相别一年的电话，我心情竟有些复杂。

“喂，黑子。”

“老二，我分手了。”

“那我明天回去。”

“好。”黑子挂断电话，依旧干净利落。

黑子的女友我见过，名字叫做沈慧，长得玲珑小巧，眉眼也还精致，和黑子走在一起妥妥的美女和野兽，黑子平时和别人在一起总是满脸凶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但自从遇到沈慧之后，黑子的眉眼之间满是温柔，我说他是雪地孤狼秒变哈士奇，他竟然还洋洋得意的说哈士奇就哈士奇，别人想当哈士奇还当不到呢。我一番白眼，只能忍受这冰冷的狗粮，同时感叹爱情的魔力。我曾问及他们的相识经历，结果无外乎老套的桥段，沈慧不小心扭伤了脚，黑子适时地英雄救美，送她去了医院。沈慧看上了黑子的强大，黑子则满足了保护欲。

前年过年的时候黑子喊我去看烟火，我本着不当电灯泡的心态断然拒绝，没想到黑子早有准备，他说：“沈慧带她表妹一起去。”

我回说：“一起就一起，反正我不去。”

黑子嘿嘿一笑，压着声音说：“肤白貌美的软萌妹子。”

我说：“真的。”

他回：“真的。”

我们有默契地嘿嘿一笑，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我一句“好吧，我去”憋在嘴里，差点骂娘，和他打电话我永远是听嘟嘟声的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我出门上车，心里一声草，果然肤白貌美，我原以为沈慧的表妹总是差不多，却不知道是比我还高大的软萌妹子，我硬着头皮道了一声你好，没想到对方还以略显鄙夷的眼神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看烟火的地方是距老家七公里外的草地广场上，我一路闷闷不乐，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趁机报复他一把。等到漫天烟花绽放，我不得不感叹这刹那的绝美，黑子这时候突然单膝跪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盒子，打开露出一枚漂亮的戒指，黑子有些紧张，说话结结巴巴，“慧。。。慧慧，嫁给我吧。”沈慧有些不知所措，我踢踢黑子，说：“你快再说些什么。”黑子绝望地看着我，我摇摇头示意他自己说，黑子不知哪来的灵感，突然拉着沈慧的手说：“慧慧，我愿意此生与你一起，像这烟火一样的美丽。”

沈慧终于泪崩，点点头，黑子高兴地像个小孩子，抱着沈慧久久不肯松开，而我则见证了这一段美丽的爱情。

回家时黑子暴瘦，从之前的160斤瘦到140斤，我们不说话，一瓶又一瓶地喝酒，终于喝到意识模糊，黑子喃喃说：“老二啊，我李大黑一生没栽过，这次算是栽在这里了。”我说：“没事，人生得往前看，失去的回不来。”

“可是我难受啊，我舍不得啊，我李大黑从来没有这么没出息。”

我第一次看到黑子哭成泪人。

人生总会遇到一场不问缘由的相遇，也会遇到不问缘由的离开，有的人走了，留下记忆，但总会有新的人再来，只是看烟火的人变了，烟花不大了，也不美了。

从老家回来的时候我再一次回到烟火绽放的地方，我方佛看到满天的烟火下，黑子单膝跪地对沈慧说嫁给我吧，黑子败给了爱情还是败给了现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年的烟火还有没有人一起看，我不会再来，可能黑子也不会再来，沈慧也不会再来。也许黑子会再遇到其他的人，但曾经烟火下的纯情少年，我想永远埋葬在时光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