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苦难问题(the problem of evil)的回应

这篇文章本来只是大斋期读尼采的近期的一篇日记,本来应该讲尼采,但是还是在讲加缪。我个人觉得这篇内容算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话题,也是首次分享我自己对这些内容的理解。

我们这周在悲剧与哲学的课上分析了加缪对基督教还有苦难问题的看法。当初选这节课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觉得困惑我几年的苦难问题可能能在加缪那里找到相对满意的答案。是的,他不是一个信徒,但他不拒绝神的存在,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注重智识诚实,以及对生命意义有着深刻看法的作者。所以很多时候我的日记会讨论他的思想,可以说,他提供了我个人对苦难问题看法的基础构架。我认为接下来写的内容不是面向那些现在正在经历和遭受苦难读者,也就是说这篇文章的受众仅是那些想要进一步了解苦难问题作为一个智识问题的读者,我没有神学的基础,至于内容符不符合教义,只能靠读者自己分辨,并纠正我的神学观,也希望读者能尊重我在这个问题上花了大量时间的思考。

另外,这篇内容使用的了一定程度的敏感词,我认为我描述的事情是我听过事情中其中一件让我一直以来都无法接受神学家对苦难问题回应的事件。我认同加缪的看法,只有以最具体的事物来描述抽象的东西才能帮助我们更好的认识我们所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如果对一些读者带来负面的感受,请多包涵,或者可以告诉我更好表述的方式。

神父Paneloux,在《鼠疫》中象征基督教思想的一位角色,在亲眼目睹一位孩子在临死前深受鼠疫折磨后,他写了一篇新的布道稿。第二次的布道内容主要讲了,哪怕人不能完全理解苦难问题,基督教要求人完全的顺服神。全然顺服或者全全放弃[a]。也就是说如果是上帝允许一个小孩子被强奸并遭受重伤以致她一生都携带人造器官,那么这就是我们的意愿。

我经常听到人们会反对上面的论点,说,上帝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但上帝从不愿意让这件事发生,也没有任何人希望这件事发生。但是我个人觉得哪怕这一反驳是对的,哪怕神想要通过苦难塑造人(我无法完全接受这一观点),这 在人的眼中 并不能使神脱离任何“责任”。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坚定的认为神是全知,全善,全能(我知道C. S. 路易斯(C. S. Lewis)在《痛苦问题》里在哲学上重新定义这些属性,但是我个人不愿接受他的定义),那么他作为这件强奸案的旁观者就是有一定的“责任”(complicit)。换句话讲,如果我们看见一个孩子被强奸,我们的良心是不会让我们袖手旁观。加缪借着神父Paneloux的口提出了,如果基督教在于完全的跟从神,哪怕我们不理解,我们也要顺服,也要意愿这件事。

所以,我们也有责任。(we too are complicit), 个人翻译不出complicit的中文意思,请多包涵)。

我很尊重神学家和哲学家尽力解释以及回应苦难问题,但是每当看到破碎的现实,我觉得,如苦难问题在讨论苦难是谁的问题,我认为这不仅仅是神的问题,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是积极同谋,积极肇事者。但是,我也认为,面对复杂的现实,我们作为人类是很有限的。(即使这绝不会减少我们对他人造成痛苦。)

我认为无需强调承认我们在邪恶和苦难事件中的同谋的重要性,因为在这点上,我完全认同叔本华在他对悲剧性戏剧(tragedy)的看法里提出的,存在就是罪恶(existence itself is a guilt, the-will to live is a guilt),无论我们做什么选择,或者不做什么选择,都是在牺牲别人身上完成的。但是我们作为人类的局限性需要进一步的澄清。我想用 创世记 18:16-33 来阐释这一点。

亚伯拉罕六次请愿所多玛。亚伯拉罕在请愿什么?他是在为所多玛的善良人或邪恶的生命祈求神吗?如果他在为善者而请愿,那么他将使索多玛城穷人和被压迫者的无尽的陷入苦难。如果不是为善者请求,那么他是否在为恶者祷告?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也不确定。他所知道的是,他的侄子罗德生活在所多玛,他不确定罗德到底是那少数的善良的人还是剥削压迫别人的恶者。我觉得他是不知道自己怎样祷告。但是我们可以从后一章知道,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他所面对的道德困境。

如果加缪给基督徒的思考框架是对的,要么完全顺服,要么完全拒绝,那么我认为他在他的"The unbeliever and Christians" 给多米尼克修会的修道士的演讲明显的暗示基督徒应该背负起相同的责任。(所以这篇算是我对加缪思想的进一步延伸)在人类眼中,上帝是苦难问题的同谋,我们也是共谋。

我认为这一回应并不是完全没有积极的一面。我认为正是因为意识到我们在社会问题,系统性压迫的问题上无所作为,漠不关心,我们是神的共谋,但是是不一样的共谋。我们的共谋导致了苦难的发生。所以我们有责任在痛苦的现实上不增添苦难,最大化减少别人和我们的苦难。

虽然这么讲的很有煽动性(propaganda-ish),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满是缺陷的论证,甚至不是一个对苦难问题的论证。当我回到现实,重新看到亚特兰大的被所谓“有性瘾”的基督徒杀死的亚裔女性,重新面对痛苦的问题,我仍然很难接受全知全善全能的神允许这一切发生,哪怕指控祂是共谋,我也觉得没有什么能比阻止这些伤害的发生更重要,更想让我“尊敬地将天堂的门票还给祂”的事情。我真的愿意选择想神父Paneloux一样选择信仰之跃,哪怕我不能理解神的智慧,还能完完全全的说这是神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吗?但是如果没有一位全善的创造主,我的这些道德认知,所陷入的道德困境又从何而来?这篇文章算是我对这一困境的宣泄,我很感恩在这阅读的你们愿意打开这篇文章,接受我的邀请,邀请你们一同为这些问题,无论是智识还是现实上的斗争。希望你们有所得着。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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