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丽,山东临沂人。
前几天上午9点我正在吃早饭,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慌忙看手机是我工作的班级群,一连串的“收到”刷了屏,是不是要干活了,急忙往上翻,班大发了条语音,所有人明天七点半点名。
“明天干活了”我对着孩子吼了一嗓子,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忽然觉的今天的清水面条格外得香。
我是一个80后,正处在人生的上坡期,拼车,拼房,拼存款。没有头脑、没有文化,只能靠卖力气挣钱,在一个私企陶瓷厂一干就是三年。
陶瓷厂的工作,上十二个小时歇二十四个小时。我在压机车间站窑头,主要检查陶瓷的质量。这个活,冬天冷,夏天热,粉尘扑面,噪音超高。因为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诱惑着我对它不离不弃。
有时候上夜班困的实在睁不开眼,想想家中两个孩子,十岁的大儿子个头马上就超过我了,生活费,补课费,兴趣班样样都离不开钱,咬咬牙,跺跺脚继续坚持。
困窘的现实生活让我不敢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条件艰苦,但到月底就发的工资也让我乐在其中。原以为我会一直过着这种穷不着也富不了的生活,然而政府的一声令下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2019年环保大检查,我的家乡临沂排名倒数,陶瓷厂对空气,对地下水都有着强大的污染力,整治陶瓷厂的污染成了重中之重。
政府下达了硬指标,工厂被迫停工,继续开工必须改造设备,安装天然气。工厂员工有门路的人找到新工作了,没门路的只能待在家等着,两个多月后传来消息,老板无力支付昂贵的设备费用,宣布倒闭。
确定失业了,我急得上火天天忙着到处找活干,由于多家陶瓷厂倒闭,找工作的人成群结队。以前挣钱很少,没几个人愿意干的活也成了抢手货,用人的老板也开始挑三捡四。
终于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在冷库找到了一份装蒜苔的活,恒温库不算太冷但也需要穿着笨重的棉裤棉袄干活。我的工作就是把大捆的蒜苔捆成小把,撸齐,标称,装包。一包四十斤五块钱的加工费,记件工资,多劳多得。
好在不是什么技术活,而我也不是太笨,一上午就学会了。早去晚归,慢慢的越来越熟练,速度也提高了不少,终于一天能挣一百多了。为了多装一包尽量不喝水,省的跑厕所耽误干活(厕所有点远)。
这个活,一天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常常累得腰疼,胳膊也疼。虽然很累但能赚点钱,心里也高兴。
就这样干了两个多月,快临近年底放假。听在这干了好多年的朋友说,过完年初五六来就开工。或许有点早,但能多挣钱是好事。
年二十九那天,全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政府下令封城封路。我们这儿,也在初二下午开始封村封路了。全国人民居家隔离,我这人从不爱热闹,不出门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天天吃吃喝喝,看孩子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疫情还是相当严重。二月份又过完了,我着急了,水费,电费,手机费月月交,这样没有任何收入的生活让我有点坐不住了。但是大家都没活,无奈只能等吧。
转眼到了三月份,有的地方开工了,很多人都出去干活了。而我干活的地方没有消息,心里很矛盾,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劝诫自己“可不能出去,现在出去不安全,钱和健康那个更重要。”
虽然懂的健康最重要,可如果我工作的工厂开工了,我肯定要去。我不是要当不听话的人,而是生活所逼,实属于奈。好在疫情渐进尾声,大部分企业都复工了。
打电话给班长,平时大家都叫她班大,寒暄了几句得到的回复是她也不知道,等呗。等待的日子是很难熬的,三月又过完了,一年中有几个三个月,2020年四分之一的时间没了。
再次发信息给班大,她只回了一个字“等”。看到她那一个等字,忽然意识到她的不耐烦,不知道是我把她问烦了,还是因为有太多的人问她导致的。
再也不敢询问她了,却在朋友那听到了裁员的消息。我很焦虑也常常胡思乱想,自己刚来这干得时间不长,嘴又不会说也没给班大搞好关系,裁员肯定得有我了。
默默关注着群消息,有事没事的走厂子门口好往里看上两眼…
四月十号这天终于得到消息开工了,先是出了一上午的义务,打扫卫生,清洗地面,撒消毒水。
下午,班大召集全体开会,主任训话:“今时不同往年,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很多小厂都倒闭了,我们要求生存必须修改制度。一、遵守劳动制度,严格要求生产质量;二、加工费每袋掉一块钱;三、想干的好好干不想干的立马走人;四、随时抽查质量,对于那些蒙混质量关的人给予处罚并翻工。”
开完会心里凉凉的,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这活真不能干了,太坑人,又掉钱了,本来就低还往下掉,人太多了活就来难干了…”说归说,做归做,面对这样的条约谁也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多想开完会我就头一扬,潇洒的大步离开,可现实的生活让我没有底气潇洒。
复工第二天来了一小车蒜苔,我小心翼翼的撸齐,装包,轻轻的搬起来摞好。等待着质检员来验收,质量要求得特别严,一点不合适就得反工。忙乎一整天才挣几十块钱,累得没一点力气。即使是这样,可谁也不敢再说什么话。
蒜苔不多,工人多,活也赶不上,我们现在干一天歇一天。我想,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干,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可别再弄丢了。
日子在继续,生活在继续,国家在大力支持复工复产,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