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尚存的初恋(二)

第一次恋爱,我们总希望可以长长久久。

去到那边没多久,有天,他忽然跟我说,觉得我们站在一起有点不搭,其他的情侣都是正常身高差,我俩相差有点大。那时的我,神经有些大条,一直跟他讲道理。他是个比较传统的男生,道理他也懂,只是心里开始失衡。我们两个人就此展开了关于身高的大作战。那时的我,尤为的理智,毕竟异国,聊天工具再怎么发达,也比不上面对面的交谈。我不再跟他争论那个话题,我想等他回来后在认真的谈谈。可能人都有这样一种心态,轻而易举得到的往往不珍惜,那些若即若离的却想要抓紧。不理他以后,他反而积极起来,各种逗乐,各种讨喜。

我倒计时他回国的天数,记录这些天里我做了什么,想要一一给他看。我告诉他我不会去接机,但同时悄悄打探了他回国的航班,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因为抵达的时间比较晚,我特地准备了吃的和喝的,那些东西不贵,但那时我自己从没买过那么贵的零食,心里有他,总想给他好一点的。见到我的时候,他有些诧异,我跑上去拥抱他,喜悦有时总会冲刷掉那些不快。

回国后,我们并没有对身高的问题正面交谈。关于这点,我没能正确处理。他说,对他本人来说,他是喜欢我的,他不在乎我的身高,但是旁人异样的目光让他感到很有压力。那时,我高估了自己,以为只要喜欢其他都不是问题。我继续尽我所能保护着我们的爱情。他也在用力克服着对别人看法的在意。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我俩都过得都很不好。我自私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他有情绪的时候,我兜着、哄着,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他。长此以往,我累了,不哄了,他说我变了。

我对他的愧疚感,让我自己处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他说话行事不再考虑我的感受。在公交站排队的时候,他故意跟我保持距离;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不再愿意让我挽着他的手臂,甚至,当我去拉他的时候,他嫌弃的甩开了我的手。也是从他甩开我手的那天起,在今后的交往里,我都不再挽着他的手臂。

这段暗黑的日子,在我们毕业的时候结束。那时,我们迎来更大的挑战——生活。

还记得缴完房租后,我俩全身上下只有一张200元的购物卡,不到100的现金。我们纠结着200元购物卡到底是买一个电饭煲还是买一口炒锅。最后,选了炒锅,因为电饭煲不能炒菜。好在,当时搞活动,送了一只蒸锅。然后当晚,我们吃上了第一顿自己煮的晚餐。

也许,在进入这种崭新的模式前 ,我们都有了各自的预期。他想要的是一个下班后就能吃上热腾腾饭菜的家,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柔似水、勤劳持家、没有任何怨言与麻烦的另一半。我想要的,是一个互帮互助,互相体谅与关心、能够互动的恋人。

所以新的一轮战争即将开始。

当我一下班就兴高采烈地跑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的时候,他回来看到我还在做饭,直接责怪我磨蹭,觉得我不是心甘情愿做饭给他吃,而一旁的我一肚子憋屈,两个人就这样火力开吵。虽然和好只用了简简单单一个笑脸,但却没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导致后来也为类似的事情反复争吵。最后是,他不回家吃了,我自己随意。误解并没有消除,他一度认为我不愿意做饭给他吃,而我做好了一桌饭菜却想不明白为何他不愿回来。两个人心里有了不满,却不摊开讲,互相误会着对方,这便是我们没有走到最后的根本原因。

误会一旦没有消除,接着引入另外的问题,两个人就会越走越远。期间,我提出了买房的建议,刚好听到我同学也买房的消息,便说给他听。那段时间,他压力应该很大,而我也少了关怀,他一听立马怒了。他是个务实保守的人,没有把握,他是不会提议做某件事。而我却是有了什么想法,就会提出来说,大家达成一致,就一起去做,达不成,就做罢。他用他的思维模式强行解读我,认为我是因为我同学买了所以不甘心也要攀比着去买。尽管我跟他解释再三,但人的某些想法一旦产生,便难以消除。那段时间,但凡我们的对话里出现“房子”二字都会引发争吵。现在看来,一是他很介意,二是我没有很好的规避。他说,我想要的生活他给不了,我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那晚起,我们成了一个屋檐下的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那时我工作开始忙起来,相反他却早早回家洗漱后把房门紧闭。周末也自己点外面,横竖不跟我打照面。我实在没法受不了这种冷战模式,敲了他的房门,约他谈谈。他气呼呼地回应,没什么可谈的。

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不多久房子也要到期了,而我不巧的要去外省一趟。看到他那样的态度,我一气之下说去之前我会搬走。他那时只是赌赌气,我这样一来,他也就当真了。那个周六我特意去买了好多菜,想着,再怎么着还是一起吃顿饭。但买菜回来后发现,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没说话,都懂了。我知道他其实也舍不得。

“一起吃顿饭吧。”

“我已经吃过了。”

“哦,好吧。”

他在搬家,我在吃饭。一碗饭吃了好久跟没动过一样。我不知道他要搬去哪里,我问,他也没说。我站在窗前,看着他喊的车把他的行李拉得越来越远,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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