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坝上的三棵榆

     

      过了小年,今日回家祭祖。昨天看天气预报,今日起降雪降温,电话和叔父们沟通准备今早上坟,否则天冷降雪又得几日,已临近年时还是早点为好。

      一大早就起床了,叫醒孩子们洗漱完毕,驱车回家。天公不作美,零散飘着三两片雪花,到是沙尘却落下不少。天地之际尘埃一片。

      年前上坟,母亲已准备好了一切所需。香表纸蜡自不用说,还煮了小米,炒了两盘荤菜。临出门时父亲又拿了瓶酒,装了盒烟。叔父和兄弟们到了,共同乘车前往坟冢。

      荒滩上雪早已融化,这两年禁牧,草蓬干枯上面却落满了尘土,下车走了一小段路鞋面裤角已沾满了尘土。不由得想起老人们常说的一句:“土里生,土里长,最后还得让土吃上。”生命轮换大概是这样的吧!

      来到坟前,献上贡品,点燃麦草和冥纸,叔父化表焚香恭恭敬敬在先辈坟头通说:“又到年底,后人们前来祭拜,今日送些钱先人们也置办上些年货过年吧!我们一切安好,不必挂牵。”通说完毕,还拿些冥币在我们头上撩来撩去,念念有词,大多是希望先祖保佑小孩无病疾,学生考高分,年青人工作出色,年长者健康平安。

      往常在坟前找块空地,画个圆圈,面向沙坝上的老坟祭拜。因这次开车,天气还算暖和,父亲提议去沙坝老坟前祭拜,叔父们也同意,便驱车前往。

      老庄子南侧一大块土地,名曰:沙坝。也不知以何命名,时间久了代代相传至今。

小时候放羊经常去那块坟地,因是处在水浇到中间的一小块荒滩,平时很少有羊只前去放牧,我们也是偶尔赶羊去放。荒滩不大,有一亩见方,想来应是祖上的耕地,风水好,划出一块成茔地,大致数来已埋葬家族七辈先祖。坟头不大,多年再未攥过,但也可分辨清楚。

      坟墓北侧和西侧各有一棵老榆树,记忆中西侧应有两棵,一棵已经垂老朽矣,被大风吹倒在荒滩躺着。

      曾写过一篇家乡老槐树的作文,为老槐树名落谁家而争论过,府上九爷读后留言:老槐树是我们的,是沙坝上老树根伸到那儿长出来的。沙坝祖坟旁长得是榆树,而庄子北侧是槐树,不是同一树种。无非是想告诉我们后辈:先祖在此居住已经很久了。的确,坟冢可为证,家族也是人丁兴旺,大小坟头有几十座。

      至于这几棵榆树是何时栽的,父辈们也说不清。树龄应不亚于那棵老槐树吧!照此推算也有三四百年历史了吧!

      北侧老榆,树冠层次分明,高达三十米,从梢至根有九层之多,枝桠四散生长,无笔直树枝,弯弯曲曲,犹如祥龙腾飞。主杆粗壮,需两成年人合抱。主干高出地面便一分为二,长成丫形,南侧阳光充足应是主干努力向上伸长,另侧则旁逸斜出,努力向外伸长。老榆树皮不再光滑,因缺水缘故,树皮满是皱纹,纹线时续时断。树枝垂下部分用水触摸还有水份,一部分却干枯了。老榆树虽栽植在地埂上,近几年老庄子大部分土地被征用,人也就不再依赖土地生存,流向城市。土地荒芜了,没水了,老榆树逐渐枯萎。

      西侧站立的这棵榆树并没有北侧的粗壮,想来应是北侧那棵老榆树的花荚成子,经风吹落至此按水而生的吧!这棵榆树已经枯萎,主干向上伸开五枝,似人举起手臂分开五指一般。主干上笼起突兀的结,这与雨水多少有极大关系吧。若是茂盛时期,这棵树下面可是好纳凉处。

      还有躺着的一棵,主干是两部分,依稀记得应不是两棵,一根上分两枝而成,根端埋在地下,主干被风吹折安静地躺在大地上。

      曾记得刚上小学,夏天中午和一帮小朋友吃过午饭,还跑到这儿捋过榆钱吃。大一点的哥哥告诉我这是我们家的榆树,我们应管好,不要让别人家的孩子吃榆钱。另些孩子只好央求我们给他们也分一些。

      前几年,在新疆工作的伯父回家探亲,还特意到这儿给老榆树照相,自己也站在榆树底下让我给他照相。伯父站在树下仰视着高大的老榆树,用手抚摸着树干,晶莹的泪珠在双眸中打转。如今他已退休定居在乌鲁木齐,我把今天的祭典活动和老榆树拍了照微信发给你他,他回信了双手合一默默祈祷。

      今天,三位小弟和俩孩子也站在树下让我给他们照相,我想:这儿应该会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些许记忆。

      离开了祖坟,我想起了沙漠中的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不正是这三棵老榆树吗?一棵生长,一棵枯立,一棵倒躺。胡杨是沙漠中的“英雄树”,而这三棵榆树是我们家族的“英雄树”。我们后辈要秉承这种精神,以乐观向上的心态去努力学习,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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