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09

攻克了复和，师指令我团由复和向弄哥（地名）方向前进以歼灭该地区敌人，尔后向广渊发展进攻。复和至广渊的道路通行于深山峡谷之间，道路崎岖弯拐起伏，林木茂密遮天蔽日，两侧山腰繁多的自然洞穴暗藏隐蔽，洞口常有越军火力袭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通过这里实属不易。为弄清复和后面的地形及敌情，尤其是班占（地名）西侧长形高地的地理环境，团指将派侦察参谋前往侦察。副团长（兼参谋长，原参谋长因故未参战）随即让警卫员去传达命令。侦察参谋来到跟前时弓着身，一边耳旁有流血的痕迹，称浑身无力。眼下战情紧急，不说是千钧一发那也是迫在眉睫，另派他人已来不及。我当时就在参谋长身旁，虽然我不是侦察人员，此时此刻又怎能装聋作哑，即向参谋长请求愿意前往。“李参谋，那你到侦察排挑选两名战士前去侦察，注意安全，一定要活着回来！”（我是炮兵参谋）深知此次行动的危险，我郑重地给参谋长立正敬礼，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喊出保证完成任务的口号。

        接令后，我带着侦察排的小张小王一身轻装，各自带上手榴弹和冲锋枪在荒山野岭相互掩护交替前进，两侧山腰洞口不时有越军射出的冷枪。行至复和前的开阔地，只见尸横遍野，分不清敌我，一路都是毁坏的装甲车、坦克和还在燃烧冒着黑烟的车辆。坦克车上的尸体有的无腿，有的无臂，还有的内脏外露，仰着的、卧着的、侧着的、蜷缩着的……那就是战争片儿里的血腥场景。我看到坦克上的尸体是我军的，后得知是某部指挥员为防止搭乘坦克的士兵在颠簸前行中掉落，要求战士用绳子或带状物固定其身。倒是固定了没摔下来，开起火来逃不掉跑不脱，无法隐身，只有等死，就成了这般惨状。眼前的惨烈表明刚发生过恶战，我们不敢停留，不能从这片地走，不能走小路有地雷，不能走草丛有绊雷，只能走河道。前面那条河有30多米宽，我们从河坎溜下去逆水而上。河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小鱼虾，能辩清有无障碍。大胆喝了几口水，精神也放松了些，我们淌着齐腰的水贴着边走，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冷枪流弹从头顶身边飞过。到达侦察地复和渡口时渡口的桥已被越军炸断，舟桥部队正在架设便桥。我们从河里上岸，要过一条土沟去到对面，伸脚正要下沟，旁边架桥的一位指挥员突然朝我们大喊:“沟里有地雷，不能下！” 好在我眼疾腿快一大步跨了过去，正好被舟桥部队两个战士扶住，急忙看小张小王也跟着跳了过去，顿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