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现场,惹祸的油井 | 写在南纬8°(七)

控诉为祸一方的“油井”!



永清热心参与的"泗水印中文化交流中心"要开张,我们从巴厘岛飞过去捧场。这样,就在泗水市有了一天的游览:丁香烟博物馆--文庙--拉宾斗废油井--阿尔阿克巴尔清真寺。

印尼第二大城市泗水。左图为二战胜利纪念碑。

“丁香烟”…

看到这个词,你会联想到什么?袅袅青烟、浓浓芬香?的确,丁香烟是一款味道独特的烟、印尼特有的烟。一代文学巨匠杜尔这样形容,丁香烟是印尼国家的味道

丁香烟也被印尼人称为"kretek"(拟声词),点燃后会噼啪作响,这是吸丁香烟的另一个乐趣。

这款芬芳,也成就了印尼华人四大家族之一的蔡氏兄弟。

蔡父祖籍福建福清,4 岁来到印尼。早年靠摆小摊为生。这儿有个知识点,华侨为什么从事工商业的居多?因为大多数华侨正是生计无着,才背井离乡漂洋过海。来到南洋,头上无片瓦脚下无寸土,只得出卖苦力打零工,或者走乡串户当货郎。这样反而积累了工商业的经验,为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换言之,他们早早摆脱了土地的禁锢、传统农业的束缚,才有可能跻身新的生产力。

蔡父正是一番这样的经历,成年后到叔父的丁香烟厂做工。从采购员、推销员一直做到部门经理,而后在一个食盐仓库创办了自已的烟厂,取名盐仓。

大儿子蔡道行颇具乃父遗风,也是从基层做起,平易近人行事低调,像普通职员那样不避繁重,直到1983年接班。现又轮到其弟蔡道平上场。

如今的盐仓已是大大的有名,乃印尼最大的丁香烟上市公司。在《环球亚洲》2016 印尼富豪榜上,蔡氏兄弟以 100 亿美元的家资位居第四。

丁香烟博物馆是蔡氏家族的善举,建在泗水市内,一片荷兰式老建筑。陈列品颇丰,从祖辈起家的杂货摊到发达后收藏的老爷车;从烟草包、烤烟炉到商标印刷机;从老辈人的婚纱照到老家具……筚路蓝缕的见证、犄角旮旯儿的物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是丁香烟的博物馆,也是近代印尼人的生活馆,更是一代华侨的奋斗史!

令人称奇的是,博物馆竟然保留了一个仍在生产的、原装原封的手工卷烟大车间!玻璃墙后面,数百工人在紧张劳作。工人动作之快、之简洁、之机械,令人咋舌!还摇头晃身,伴有舞蹈般的节奏,大约也是为了让工作更加流畅。不禁让我想起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

卷烟车间现在不准拍照,是为了尊重工人还是怕泄露手工卷烟技术,不得而知。我的照片还是两年前参观时拍的。

据说有外资来谈合作,蔡氏开出的首要条件是必须保留手工卷烟,不得让机器全部替代。毕竟,成千上万卷烟工人的生计更重要!这里,我们看到一个华人企业家的良心与厚道。

传统的手工卷烟车间(视频链接)


在博物馆喝了杯上好咖啡,之后去参拜文庙。"老陈同志"曾说里面敬的是关公,我还很纳闷。难道华人到了海外就只认财神不识字了?

待进得庙中,发现本尊确实是孔夫子!大概老陈分不清关、孔面貌,情有可原。大庙临街,正房五间,规模还说得过去。前廊有联:"尼山虽谓宫墙远,泗水依然庙宇存"----圣人呀,虽然离家很远了,但泗水仍有您的栖身之所。可见海外华人对孔圣人也是照顾有加。

我乃记者出身,X君也是作家,免不了拜了又拜,按下不表。


同样是工业化的结果,上下午的见闻却有天壤之别!如果说上午看的是造福的烟厂,下午看到的却是惹祸的油井。

午后,车行一个半小时,来到一个叫拉宾斗(LAPINDO)的地方。

一次与老陈闲聊,他说这地方早年打了一口油井,但冒出的不是油,而是泥巴!我听着稀罕,尽管路远也不是什么景点,但决意要来。现在,我们的车停在一道高约三米的堤垻下。

司机泊了车,每人交了10千盾(¥5元),估且算“门票”吧,顺着简易扶梯爬上土垻,令人惊惧的景象顿显眼前!

想不到在这林森草茂的热带,竟出现望不到尽头的荒原,土黄色的泥滩,已经干涸龟裂,寸草不生,只鸟不飞,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仿佛来到了外星球!不远处有十几台挖掘机在工作,徒劳而无望,为阻挡淤泥的堤坝仍在延伸……

越过干土地带,向远处眺望,一缕缕蒸气从地下升起,向空中飘散。

几个骑摩托车的当地人,瘦小枯干,黑漆漆的脸,走过来用印尼话大声发问,加带着手式。意思是要不要坐摩托车去那冒气儿的地方看看?收费30千盾(¥15元)。

10多分钟后,经过数道收费关卡,我们在大片流淌着淤泥与油水的沼泽地前停下,一块"欢迎参观"的木牌,孤零零插在那里,颇具讽刺意味(目力所及,这是唯一人工制造的东西)。司机指着远方蒸气(那是油井所在,已经近前不得),用生硬的中文讲述这片土地的悲惨故事。

2006年,一位石油大享在这里打下一口井,为了省钱,没有拿到完备的地质资料就贸然开钻。他满怀希望做着发财梦,没曾想从井里喷出的不是石油,而是泥浆,而且一直喷涌到现在,怎么堵都堵不住!油泥吞噬了16个村庄、24个工厂、1200万平方米土地……更要命的是,没有人知道这灾难什么时候才会终止

听司机说,石油大享在扯皮,政府在推诿;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村民,孤助无援!顿时,我为跟摩托车砍价而懊悔,也后悔没多拿出几个钱给那些关卡……

“欢迎到此参观”。听村民们控诉!
拉宾斗,不是景点的别样风景(视频链接)!
为灾民代言:我们已失去一切,只剩下躯壳!(用泥浆做成的艺术品)

今天最后的景点----泗水阿尔阿克巴尔清真寺。

这是从机场到市内的地标,两年前我就想去参观,却不得机会。今天,也算是一了夙愿。但时间已晚,只能走马看花,后来得知那座99米高的宣礼塔(呼唤信徒做礼拜的高塔),可俯瞰泗水全貌,遗憾没有上去,又留下一个念想。

我对伊斯兰教没研究,也是第一次进清真寺,可谓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写不出更多的文字介绍,上视频吧!印尼泗水  国家清真寺

不过,我和X君在进门前有个约定,一定要拜一拜!虽然我们不是穆罕默德的信徒,但那些孤助无援的村民,他们是。我们想为他们求求情,祈求神灵叫停那为祸12年的"泥井"……

  真主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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