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桥镇共有三个社区,尚礼是其中之一。尚礼离我们这有一段距离,名字太熟悉了,却没有去过;有车之后多次驶过,也没有停下。这天,虽有熟路人相随,找村部还是费了点周折。
尚礼位于严桥镇西南,那一大片与开城六店相邻,其建置变化很大,一段时间还曾划归六店乡。据我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大致如下:1958年,尚礼属英雄公社(名字有时代色彩,应该比较短暂);1979年,全县72个人民公社,尚礼是其一;1983年,撤社复乡,尚礼为73个乡镇之一;1987年,尚礼乡属严桥区管辖;1992年,撤区并乡中,尚礼乡并入六店乡;1995年1月又撤并为尚礼乡;1999年,增乡改镇,尚礼乡改为尚礼镇;2002年,村级调整,尚礼镇辖湖塘、古楼、尚礼、明堂;2004年,撤并乡镇,尚礼镇被撤,瓜分后入六店乡和严桥镇;2005年12月撤销尚礼镇并入严桥镇;2006年5月原尚礼大队、坳口大队、大丰大队、于棚大队合并成尚礼社区。以上多只是名称上变化,其实连带着有管辖范围的变动,因为材料阙如,暂且未表。
最初的尚礼是一个商道,得几户聚拢,渐渐有了规模。尚礼街道上如果还有青石板路的话,青石板上定能清楚地看到独轮车碾过的深深车辙。
因为近处有李姓人家,这里便取名上李,后来改为尚礼。也有说“尚礼”的名字是由“上礼”改来的。改定“尚礼”名字的人是谁呢?一定是一个文化人,借此反映当地的民风民情,也寄托他的良好愿望。比起“尚文"“尚武"来,“尚礼”意蕴丰富多了,也新艳多了。
早就耳闻尚礼的特产。一是坳口茶叶,一是尚礼干子。一度时间,坳口茶叶是本地礼中上品,物稀为贵,价格不菲。现在,茶源丰富,物流畅通,坳口茶叶虽不是昨日黄花,也不再如当年独专的宠儿。据传,货不应求的时日,有人巧妙地利用着商机,是渐被冷落原因之一。坳口茶叶我应该没有买过,贵了,下不了手;即使买回来,也定然下不了口。
二是尚礼干子,以我的印象,她是这几年才出的新秀。现在饭桌上如出现黑干子,总有人问是不是尚礼的。这是以前没有的情景。不过,以前饭局少,偶尔一两次,心眼都在大鱼大肉上,干子的有无与好坏是不管的。所以早就有也未可知,只是我不关心不知道罢了。
尚礼镇上有多家生产干子,有一家的味道最好,如果不起早,买不到。我心粗口糙,食材只要不太过分,味道都一样,更何况是非食肉类动物喜好的干子。
来之前,就有人与我说,去尚礼不看试刀石是白去一趟。去了一问,试刀石已经没有了,有人说是被人偷走,有人说是修路埋在了土里。
试刀石所在的位置叫试刀石口,孑立于由尚礼通向海如方向的路右侧。据目见过的谢老师说,试刀石是一块高两米多、宽近两米的巨石,中间裂开,真的如一刀劈下。至于谁劈的,有人说是项羽,也有人说是曹操手下的一个将军。
项羽在巢湖散兵散了兵后,带着11名亲信由尚礼入了严桥,后北折上霸王山,遭四面楚歌,奔至开城、襄安,后辗转于新沟、高沟一带,再折北入石涧、仓头,最后进入和县,于乌江自刎。——司马迁的《项羽本纪》中留头存尾,恰把项羽在无为境内这段经历全省去了。
项羽初入尚礼时,也许为证明自己的失败是“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看到了路旁这块石头,便挥刀一劈,是炫武,或者干脆是泄愤。
中国多处有试刀石,都附着名将武士秀肌肉的传说,不必全信,也不可不信。
大凡大自然有点异相,好事者就喜欢借助丰富的想象力来附会,让它沾点名人的气味,于是便成了名物。如果说出于功利的目的,不太现实。古代旅游不发达,古人不必像今人的。今人争抢着潘金莲的出生地,沾不到香的就沾点臭的,因为他们知道,不香不臭没有人来看,于经济发展无补。
至于聪明人疑心这类故事的真实性,甚至以物理学的精确推算来将它推翻,我只能哈哈。
真希望尚礼试刀石是被埋入地下,而不是被人偷走,或者遭人毁坏,那样还有重见天光的时日,不至于也渐渐淹没入历史的沧海。
向我们介绍的朱老师说,现在村部所在地原是丁家大院。当时有好几栋房子的,后来被占用,被拆毁移为他用,现在几无痕迹了。
被拆为他用的还有一座很大的庙宇,叫观音庙,位于坳口方向。现在也鸿爪了无痕。
此文发布后,对丁氏历史研究颇深的丁双先生告诉我有关丁家大院的情况,并且向我提供了不少相关资料。
丁家大院是丁大钧的祖居。丁大钧(1923-2010),生于安庆,逝于南京。中国土木工程泰斗性人物,东南大学教授,为国务院首批博士生导师。现在东南大学设有"丁大钧班"。业余爱好诗词、书画。其曾祖父丁铸清、祖父丁菊痴居尚礼“小鉴湖”(也许就是现在大河滩,不过现在的大河滩在丁家大屋距离较远),有诗作。
丁菊痴曾为开城桥小学撰联,曰:胶庠新辟,仿经义治事规模,溯当年振铎尼山,红杏坛中绵道脉;童冠偕来,萃沂水春风乐趣,待他日拏舟河畔,绿杨影里听书声。
晚清时,这里还有一位私塾先生,叫万墨琴(名玺图),在尚礼一带多地设馆,桃李遍布。时与丁铸清等辈交游唱和,也留有诗篇。
接受村史任务以来,严桥镇的18个行政村中,我去探访了14个。说是探访,其实只是浮光掠影地点了一下,不深入,不全面,谈不上挖掘,能了解到一二就是很不错的了。编写村史,如限于这些材料,不编也罢,没的亵渎了先人。
我多次强调,我写的村史札记,只是我个人的眼中耳里了解到的片羽吉光,万不可当历史来读。它比历史更感性,也许多了些生鲜活泼。但历史会更真实具体,尽可能的全面,很谨慎的用词,来不得半点任性,拒绝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