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之死

         

你说要去北方看一次大雪，

你说要留宿沙滩等一次日出，

你说要练一手好看的毛笔字，

你说要和最好的朋友去厦大边上的重庆面馆吃两大份酸辣刀削面……

到了最后，

通通都没有实现。

傍晚坐在桌前看小说，你忽然听见窗外一阵阵鞭炮和烟火的声音，转身就望见天空氤氲淡彩，一束束烟花五颜六色，霞光似灭又似绚烂。刚准备拿手机拍照，手机屏幕上就震动各种各样群发的“新年快乐”。

你心里不由的一颤——今天竟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二零一八年就这样彻彻底底的和你告别了。

你在二十一岁，

恍恍惚惚的生活。

今天挖地洞，

明天练武功。

猫一阵， 狗一阵；

前不着村， 后不着店。

因而，你的胡须变得越来越硬，你的肥肉越来越多，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你的梦想越来越少，你的皱纹越来越长，你的谎话越讲越多……

你默默的把你今天以前说过的全部话都一股脑折叠起来，打包成一团用力的塞进枕头，盖上枕套。

你打算睡十个小时消化它们。

昨天，朋友告诉你鹰潭下雪了，是那种可以捏成雪团的大雪。

你不信，你在鹰潭等了三年也没等来大雪，至多只有那种冷冰冰的白色小冰粒，你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城市和白色无关。

直到朋友圈铺天盖地的雪展现在你眼前，那纷纷扬扬的像棉花糖似的六角形做不得假，你方才确定——鹰潭不是不下雪，只是鹰潭不喜欢你罢了。

你记得夏天的时候，你总是背着书包走在滚烫的马路上，顶着烈日，奔向一个又一个驿站。连空气都是躁动的味道，来不及思考更多，下一个路口又出现在你眼前。

最后你路过海时，看见海水潮起潮落，潮声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看见太阳一路向西，云遮云散，金碧辉煌的霞，光芒万丈。

有时候会看见几只鸟，几处花丛，

你估计它们是喜欢你的。

于是剩下的大半年，你都停在了海边。

很多时候，你总是缩着手，弓着背，踩在干硬的泥路上，像极了一头被铁锤锤爆了蛋的黄牛，或任人驱赶或漫无目的，异常温顺。

其时，二零一八年确确实实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思议到你打出这个词就能感受到这种惊奇，但这种惊奇从你身体穿过的时候，你来不及做任何反抗或挣扎。

就像还没等你入睡，闹钟就响了。

                                             

                                              于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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