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梁实秋

昱君    庚子年  己丑月

        初见梁实秋先生时,正值豆蔻,仅凭一本《梁实秋散文集》便与梁先生结缘数十载。少女的心,扎进了梁先生书写的世界,在他的《雅舍》里,一住便是很多年。

        在那个没有网络和游戏的时代,书是很好的玩伴和消遣,梁先生的文字风格,培养了我的一份若有若无的恬淡。随着年岁的增长,学生时代渐行渐远,各种专业书籍,生存的宝典占据了空间有限的书袋,填满并不宽敞的心间,我那一本本散文渐渐也被束之高阁,阅读它们,成了一种奢侈,梁先生也被我供上了书坛。日渐步履匆匆,不复当年的从容;时常患得患失,少了年少的轻松;随波追名逐利,品尝世俗的悲喜;混迹蜚语流言,浑浊了眼睛的清明,我发现我已渐渐走远。

        再见梁实秋先生,已是庚子岁末,有意更换住所,抬眼望见高阁中静坐的书籍,请下梁实秋的散文,随手一翻,竟然是《送行》,“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生命在那一瞬间陡然颤动。送行,在我生命的列车里,人生的小站上,多少次离别挥泪如今仍历历在目,别后数日的唏嘘仿佛就在眼前。迎客的喜悦,相处的依恋,总会因送别的伤感而告终。年少偏偏要追求一分别样的浪漫和淡淡的凄婉,仿佛那才是一个文青的独特体验,直到把自己变成风,变成雨,变成天涯石。我不知道梁先生是否也曾年少轻狂和任性,但至少我知道这篇《送行》在我少时品读后,并没有觉悟和成长。

      我喜欢把人分为三类:一为先知先觉者,二为后知后觉者,三为不知不觉者。十分庆幸,这次邂逅,梁先生让我成功由不知不觉变成了后知后觉。人生何尝不是在一次次的自我送行中自编自导自演呢?在无数次的自我挣扎与徘徊、自我斗争与决裂、自我奋发与超越中完成自我蜕变,别离似剑如刀,常人难以做到潇洒而不悲不伤,那只是因为不愿意失去。送为失吗?迎为得吗?想到此,我合书一笑。每一个际遇,每一回别离,回眼望只剩感动,唯心有祝福,泪便是幸福。心之所向,即人之所往,即家之所在,即情之所依,又何惧来去,何患天涯呢?我曾经很喜欢用照片来留住当下,唯恐他年忘却旧时的模样,殊不知形留神别,岁月不老,物是人非。

    若具大情,心怀天下,又何必在乎路旁的细枝末节;若具风情,武文弄墨,且更喜其间酸甜苦辣;若是无情,酸文假醋,又何必计较来去的时节呢?世间事不过一笑尔尔,何必执着于迎送得失,唯求心安,便是清风明月。

你可能感兴趣的:(再见梁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