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的通话日常

“喂，吃饭没？”

“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然吃啦。”

“在做什么？”

“没什么啊”

“忙吗？”

“也就那样”

那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嗯”

嘟嘟……电话挂断……

以上就是我的父亲和我的通话日常，他每个月总会打七八个电话给我，每次都是同样的内容，不到2分钟的通话时间。这样的通话形式从我读大一开始持续到现在。而我的妈妈一年都不会给我打超过5个电话，她似乎对我们的事情毫不关心，从不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如何。

我的父亲从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性格单纯善良，性情很温和，从未见他大声吆喝过，即使和母亲吵架也是默默认怂，默默按照母亲的指示完成任务。对于子女的教育，父亲从未说强迫我们做什么，只求不过于落后，以后不当农民那么劳苦就行。他有自己的小癖好，就喜欢玩牌，每天60%的时间都献给了它。这个乐趣是最固执的一个地方，从未改变，赢了十几块钱就很开心，输了二十几块，脸都变得严肃了，本来瘦削的长脸，拉得更长。

父亲是个可爱的人。他和叔叔不一样，孩子都很喜欢他，靠在他身边，对他很亲昵，父亲经常以小孩子的口吻轻声问候小孩，孩子也很愿意跟他讲有趣的故事，叔叔就长着一张黑社会大佬的脸，自带威胁气质。父亲长着一张憨厚可亲，自带一种容易被欺负的气质。事实上也如此！

我在家的时候，父亲从未搭理过，但会充当复读机的角色。经常当我起床的闹铃，一年复一年爬楼到的床边叫我。我妈叫了两年，就放弃了。父亲从未改变过，晚上总爱催促早睡，不过都失败。直到该去远方上学了，工作了，他就像奶奶一样千叮咛万嘱咐，早上买好早点，来不及的话，我提前跟他说我要吃什么，就屁颠屁颠去买，还塞很多吃的放进我的行李箱，临了还念叨去到外面不要像家里那样晚睡晚起，不要经常玩手机熬夜。

等我上了车半个小时左右，电话又想起

“到哪了？还晕车吗？要是晕车记得问要袋子”

两个小时后

“到xx了吗？……那还有一个多小时，那你好好睡，不吵你了”

一小时后

“到了吗？……那赶紧吃饭吧，别饿坏了。”

父亲的电话从来就像是自言自语，我不回答，他知道我会说什么，但每次都能感受一股暖流从心口中流进入。

今年过年，我问他，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你都不怎么陪我说话，怎么我一出家门，你就不停问我呀，你烦啊。

“你在家的时候，看得到，怎么样都放心。你一走就看不到了，外面那么险恶，万一有什么事呢？”

我说能有什么事，就我长得那么安全，能出啥事。

“也不是这么说……你烦的话以后我不打了。”

不知怎么回事，心突然梗了一下，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我的宝贝一样。我说，以后没什么事也打吧。父亲好像放松了一般，两颊的肉一下子松了，我也有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其实，父亲就像我的忘年之交，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说，他什么时候都认真听着，不会安慰也不会鼓励，就这样听着，从不把我的秘密向任何人说。只要我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到，都会回拨给我，恐怕我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