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长长狗狗(55) 寒 潮

寒潮突袭,杀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各大超市本来平时存货就不多的电热水袋一下子卖断了货。

广州的冬无法预测,就像薛定谔的猫。在它来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今年来是不来,来了会住一天两天还是一两个星期。

我对广州冬天的态度,一直很矛盾。

我有一个远房表弟,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来我家住几天,短则一两天,长则一两个星期。我这个远房表弟长得眉目清秀,而且嘴甜舌滑,很受街坊小伙伴们的欢迎,我带出去说这是我弟,倍有面子。但缺点也很难忍,一是非常粘人且静不下来,疑似小儿多动症,一刻不停,搞得我看本漫画都没有时间;二是不讲个人卫生,一嘘嘘就把坐便搞得脏兮兮的,洗完澡只图顺手,经常拿别人的毛巾来擦身,而且这个别人大概率是我。

那时候每年暑假,我心情总是很矛盾,盼他来,又盼他不来。不来吧,有点失落。来吧,又嫌弃想他快点滚——就像广州的冬天。

如果冬天始终不来,那么我衣柜里那些漂亮的秋冬装,又要再闲置一年。一年又一年,等到不合适又送人了。感觉老是将自己养大了的儿子送人,好不舍。

广州的冬天要么不来,一来必定使出一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锏——“断崖式”降温和湿冷系魔法攻击。

在家里还好,有电暖器烤着。

在学校就惨了,不但没有电暖器,还不许关窗。室内温度比室外还低,取暖基本靠抖,那并不是开玩笑的。

湿冷空气无孔不入,只要暴露在空气中,你的衣服就不会是干的,可以想象一下,穿着一件湿衣服坐在教室里吹西北风,意志力差点的都会喊“大人我招了”。

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们好像不怕冷似的,一上课就把门窗全都打开,而且是有多大开多大,说是冬天流感多发,要多通风透气。

坐在窗边上的我,虽然被北风吹得面麻,但仍强烈地感觉到身体内细胞们的求生欲,为了不让主子冻死,它们开足了马力,拼命将化学能转化成热能,这个过程的具体的外在表现就是冻到“弟弟震”。

由于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供给大脑,以至于我上语文英语的时候哈欠连篇,常常走神走到走廊那么远。听课质量大大下降。

“她们是吃炭长大的吗?”一下课,钟由就忍不住吐槽。“就是,如果一天不是语文课就是英语课的话,在得流感之前大家就先冻死了。”傻猪附和道。男同学们也纷纷揣测,这两位老师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结果,班上有几个体质弱的顶不住直接就感冒了,流不流感就不知道了,他们因为擤鼻涕而发出的“丝丝蛇蛇”声此起彼伏,听着都觉得难受。

班里面出现的几例感冒让老师们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冬天流感很厉害啊,再不开窗通风的话很容易互相传染。”老师们看到的和我们实际感受的不是一回事,这扇窗到底是因还是果,谁都解释不清楚。

欧sir和钟由也感冒了,钟由也就算了,欧sir可是班上出名体能好的,又不是坐在风口位,我倒是坐在窗边,怎么比我还弱?

不过,很快傻猪就告诉了我答案,是钟由传染给欧sir的。之前的《吾系西游》,里面有一场戏,是说二郎神的哮天犬狂犬病发作,咬了观音一口。扮观音的是钟由,而那只哮天犬就是欧sir。本来设计是咬手的,但真正演出时用力过猛,咬到了嘴巴。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个情节。

这么微小的动作,不要说远在台下的傻猪,就是在台上另一边的我看不清。肯定是钟由告诉傻猪的,她们的关系,无话不谈。

这个用力“过猛”不过是事后欧sir自己的解释。无论这是不是“意外”,客观上欧sir确实吃了钟由的豆腐。

“鬼叫佢飞禽大咬啊,抵死。”傻猪觉得欧sir被感冒是他博懵(占人便宜)的报应。

钟由感冒比较重,没什么胃口,欧sir极尽讨好地塞些话梅干果什么的零食给她。但她都没有吃,全分给其他女生了。生怕欧sir不知道自己的好意全落空,傻猪还装模作样的去多谢欧sir,夸他慷慨大方、善解人意,造福全班女生。

我觉得傻猪这做得有点过分了,同病不相怜就罢了,何必故意去戳别人痛处。她和胡星就是欧sir和钟由的翻版。欧sir喜欢钟由,傻猪喜欢胡星,这在班里面都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当事人都假装不知道。

欧sir这是狗急跳墙了,明显引起钟由的反感。后来欧sir又送药又送医的,钟由舒坦了,才又理睬他。

感冒容易好,单思病难治。

期末考就要来了,对此我是时刻准备着,不夸张的说,期中考试以后我就开始想期末考的事情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担心。不然,我不会自己去报补习班。

直到考前的一天,自习课上,我突然感觉自己心很慌,像中邪似的,一种难以描述的焦虑浸满全身,于是我马上又将错题本拿出来翻看。这错题本就好像心脏病人口袋里的小药丸,每次感觉要完了不行了的时候就拿出来服用。

前几次,我都能这样缓过去,但这次不行,可能大限将至,不管用了。我回头跟辛秦说,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很紧张,很害怕。

他抬起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大约是安慰我说,你就是太紧张了,应该relax一些。

“relax,你讲就容易,点relax啊。”

辛秦早在初三的暑假就提前将高一的数理化都学完了,老师上课讲得好的就随便听听当是复习,觉得不好的,就自己做题。他早就手握胜券了,当然relax了。他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不怕,我教你。”

辛秦教我吐纳放松法,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再吐出来。

“吸的时候,你就想象吸的是一口仙气。那样效果更好。”

依他说的做,果然,刚才那个在头脑里蹦跶焦虑的小妖精不见了,当时我还想,这方法真好,简单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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