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方大地万物复苏,林野间生机勃勃,仰望天空,大朵的云团慢吞吞爬过,蓝天纯净,阳光正暖,小白有点想念大雁了,那个头顶一片白翎的大雁,去年秋天的冷雨中从天而降落在眼前这片田野,那时正值秋收结束,田野里到处是散落的粮食,被风加持的秋雨带来阵阵凉意,那些遗落在旷野里的花生、地瓜、谷子的秧禾,迅速褪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抹色彩,转而呈现出统一的色调,枯黄冷漠,在一堆折断后被人堆起的玉米杆上,小白看见了大雁。
起初,大雁无视了小白的存在,高傲得只顾自己梳理羽毛,那时候小白也还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就是大雁,他试探着靠近。
“你从哪里来?我可从没见过你呢。”
大雁没理他,依旧在梳理自己被狂风暴雨打乱的羽毛。
“你可比斑鸠大多了,一定可以飞得很高吧。”
大雁似乎终于梳理好了自己的羽毛,扭转脑袋过来,居高临下瞥了一眼小白。
“哼,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知道什么?”
小白是一只麻雀,但他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小白坚信自己尚未破壳出世的时候就开始了周游世界的试探,当然,这件从他妈妈那里听来的童年轶事,在小白妈妈口中又是另一种形容。当小白尚未孵化出来的时候,曾经从妈妈眼前消失了一个下午,那是个微风和畅的傍晚,在小白的爸爸妈妈四处寻找他们的宝宝时,还是一颗鸟蛋的小白又毫无痕迹地回到了他们的巢穴,一直到小白破壳出世,小白妈妈依旧以为那天一定是她粗心大意不小心把小白挤到了哪个角落,好在她确认了眼前的小白就是自己的孩子。
“你住在哪里?我家就在东面的树林,很近,林子边上那棵最高大的槐树上,我家就在那里。”
大雁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小白抬头看看远处漆黑的云团渐渐靠拢过来,自己也不敢继续逗留在外面,深秋的雨很凉,淋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小白有些失望地回去了。果然,小白刚飞回家,暮秋的冷雨就落了下来,开始是忽紧忽慢的雨滴打在周遭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来雨水渐渐急促,像一条大河倒过来在耳边倾斜,到处都是哗哗的水声,又夹杂着稀疏的雷鸣,所有的邻居都销声闭嘴,不再发出一点其他的声响。
当太阳再一次照亮大地,小白感受到了第一缕阳光带到头顶的温暖,他跳到树枝上,只是一夜的雨,整棵树上的叶子竟然落了将近一半,剩下一半也都有了颓败的迹象。爸爸妈妈出去找粮食,他们要在冬天来临之前储备一些粮食,就藏在树下一块大石头的石洞里,虽然不保险,也总好过到了冬季大雪封山的日子全家一起饿肚子。
在麻雀的世界里,并没有提前储存粮食的传统,就像他们一般也不会住在树上,绝大多数的麻雀都住在屋檐瓦缝或者草垛里,只有小白一家住在槐树上,因为小白的妈妈亲眼目睹小白的两个舅舅和三个姑姑在一只无比巨大的怪物手上死在了草垛里,她还很小的时候,同样亲眼看见许多次有人类从屋檐下抓走了她认识的麻雀,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宁愿忍受夏天的暴雨和冬季的风雪也要住在树上。
小白十个月大,已经是一只成年的麻雀,可是爸爸妈妈却不舍得放他独立去生活,和小白一样在春天出生的麻雀很多已经找到了伴侣,只等来年春天就可以孵化下一代,而小白迟迟没有独立生活,当然他们也确实不着急,正常来说还有一大部分刚刚成年的麻雀都要等来年春天才开始配对。
太阳升起来,阳光驱散了林中的湿气和凉意,小白出了树林,心里想起头天傍晚遇到的大个子,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就是大雁,因为怕被数落,他甚至没跟爸爸妈妈提过自己的遭遇。
被秋雨淋过一遍的田野,许多黄绿相间的植物都半埋在泥土里,植物与泥土以及雨水混杂在一处的味道带着秋日上午特有的温度,小白在那堆玉米秆前停下来,草堆比前一天更低了一些,因为雨水的浸透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但他没有看到大雁,于是绕着草堆走了一圈,湿润的土壤十分疏松,留下一圈竹叶般的脚印。
大个子并不在这里,难道他只是路过?小白心里想着,信步走向地边的石碓,北方丘陵山地,最不缺的就是石头,石缝里可以长出酸枣树,椿树,槐树,还有野葡萄藤,还有成片的茅草,春天的时候,棕头鸦雀从用四处搜集的毛发和最细的植物根须在最茂盛的茅草丛中筑巢,而地头的乱石丛则是山鸡最喜欢住的地方,有时候,野兔也会在巨石贴近地面的地方掏洞穴居,但这些都不是小白专注的重点,他的目光正落在茅草丛里探出的一个脑袋上,脑袋顶端有一丛白翎。
“大个子,你在这里呀。”
小白的单纯热情叫他未加任何思索就凑了上去,并且用这种极容易惹人厌的方式打了招呼。
大雁依旧不想搭理他,并且将头缩回了茅草丛,以此表达自己的态度。
小白有些尴尬,站在那里歪着脑袋看看蓝天白云,很高很高的天空有一个黑点在滑行,那是一只鹰,随即黑点急速下降并越来越大,一直冲进了树林里,不知道是哪个兔子又要倒霉,或者是其他的邻居。
虽然这只鹰从来不抓麻雀,小白还是有些害怕,不觉间就贴身藏在一块斜着的石头下面。
“哈哈哈,看这个胆小鬼,吓得钻到石头底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头上多了三只麻雀,每一只都比小白的个头要大一些,也更胖一些,三只麻雀正在嘲笑小白的胆小,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奚落小白了,他们平时就欺负小白惯了的。
“瞧啊,这个怪胎,跟他的怪胎爸妈一样,胆小的要死,幸亏老鹰不是来抓他呢,要不然还不早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小白一家因为另辟蹊径在槐树上安了家,一直被这一片土地上其他麻雀们所看不惯,而小白因为从出生就有银白色的尾羽,更是被视为怪胎,因此,只有很少的几家麻雀还乐意跟小白一家来往,倒是树林里住着的斑鸠、刺猬和野兔们跟小白一家的关系都挺好。
“你看他的银白色尾巴,听说是许多年才会出现的,可以飞入云霄呢?”几只麻雀继续嘲笑他。
“飞入云霄?别逗了,就凭他,笨笨的样子,连北边的小山坡都飞不上去吧。”
“就是就是,咱们麻雀又不是老鹰,根本就飞不高的,还想入云霄,那是树林里资格最老的云雀才能办到的事情,除了他,这一片林子谁也没见过云层上面是什么样子,这个怪胎更不可能了。”
小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并不打算反驳,正低着头要走,这时候,茅草丛里探出了那颗顶着白翎的脑袋。
大雁瞪着一对大眼睛,瞅了瞅对面那三只麻雀,又瞥了瞥旁边的小白,随即从草窝里走了出来,并且挡在他们之间,对小白说:“跳到我身上来。”
小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大雁的身体,简直比他在树林里见过的任何一只鸟类都要高大,他不明白大雁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轻轻展翅跳落在大雁的后背,紧接着大雁双腿蹬地,双翅展开向上飞去,小白看到了槐树的树冠,随后看到了整片树林,接着是远处的田野,村庄屋舍,还有更远处的山丘,许多小白曾经要花费许多时间和力气才能赶到的地方,如今都尽收眼底,风从身边急速飞过,身上的羽毛给吹得凌乱不堪,他趴下来,紧紧贴在大雁的后背上,心惊胆战,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因为他看到了大块大块的白云从身边游走,他终于飞入了云霄。
小白再次回到大地怀抱的时候,那三只嘲笑过他的麻雀正痴痴张大了嘴巴看着小白,还有小白身后的大雁。
“这是大雁吧,对,一定是大雁,春天的时候我跟叔叔们在山上看见过,他们落到地上补充食物,据说还要飞到更远更远的北方。”
大雁低头对他们几个说:“谁说你们口中的笨麻雀不可以飞上云霄?”
三只麻雀尴尬着离开,剩下小白在原地一头雾水。
“你是大雁?”小白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想飞上云霄?”大雁不答反问。
“想啊,可我自己是飞不了那么高的,我们麻雀最高也就飞几百米,除非天上的云自己跑下来在我身边游荡。”小白的语气由前面的希望到后来的失落,只在一瞬之间。
“你想飞,总会飞上云霄的,关键看你的决心是不是足够大。”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飞上云霄,飞到很高很高的天空吗?”
“当然,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山川,有一回就在一条河水泛黄奔腾咆哮的河边遇见一只麻雀,他乘着夏天的风,迎着暴雨前的雷鸣异象飞入云霄,去了很远的南方。”
小白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飞入云霄是他从小的一个梦想,当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说出这个梦想,周围的亲戚都嘲笑他的天真,后来长大一些,再说出这个梦想,就连附近农户家的鸡鸭鹅们都觉得小白是得了失心疯,要不就是天生的脑子有问题。
小白迟疑过很久,困惑过很久,可今天是大雁给了自己一个希望,那可是大雁啊,他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
“如果我想飞到天上去,是不是也要等夏日里异象来临的时候。”
“不错,你们麻雀跟我们不同。”大雁说着,随即稍稍展开了双翅,挺胸抬头站在那里,大雁的骨头是公认的轻而强韧,他们胸部的骨头尤其强大,全身肌肉的五分之一都集中在胸部,加上两只长长的翅膀和优美的流线型体型,当他们展翅腾空的时候能产生强大的飞行动力,然而麻雀娇小的体型显然不足以与之相比,所以他们必须借助外力才能有一点点希望飞入高空,这外力只有在风暴等异象到来的时候才会出现。
大雁只在这里修养了半个月,之后就追随他的同伴飞去了南方,从那时起,小白就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如今已经是春天了,居住在村子里的麻雀纷纷配对,搭建新巢准备孕育下一代,而小白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他在等待大雁口中的异象。
“小白,小白,你大表舅家的一个女孩挺好的,你们俩也该见见。”
“哪个大表舅?”
“你忘了,你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来过,送了我们许多小麦的。”
“不记得,我没空,我要去东山上练习飞行。”
“练什么,我们麻雀不需要飞很高,只要不被人类和他们养的猫跟狗追上就够了,而且我们飞得越低越安全,飞高了你就不怕被老鹰抓了去?”
“老鹰从来不抓麻雀啊。”
小白的妈妈已经失去了耐心,这样劝诫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眼见着比小白小一两个月的麻雀们都开始孵化下一代了,她开始着急起来。
“哎呀呀,你们都在家呢,正好正好……”这时候,一只羽毛上布满灰色花斑的麻雀飞落在旁边的枝头。
“是他三婶啊,快来快来,你们家那丫头也长大了吧。”
听见妈妈跟不请自来的三婶一阵寒暄,小白趁机飞了出去,在树林的北面山坡下,靠近河岸的地方,他遇见了刺猬大爷。
“小白啊,又去哪玩,要不然来帮我找果子吧。”
“这个季节,哪还有果子。”小白落在一根荆条上面。
“有的有的,南面那棵叶子早就落光了的树,看到没,是棠梨子树,这时候还没发芽,但是许多在年前落到树下草丛里的果子,味道正好,吃了有些头晕,可是很舒服,上瘾的。东边那片树林里有两棵酸枣树,有一些干瘪的果子挂在上头,昨天我还在树下转了好久,你要是飞到树上帮我采一些下来就更好……”
小白听妈妈说过,他们家筑巢的时候,刺猬大爷送了不少他自己收集的细丝毛发,这是个热心的老头,所以小白也很乐意给他帮忙,特别现在这季节,花草刚刚发芽,历经一个冬季的尘封,大地还没有完全恢复生机,可以找到的食物很少,只能去找寻侥幸躲过腐烂的果实,刺猬应该最喜欢花生的吧,小白记得,而麻雀们更喜欢高粱、玉米。
藏着野果子的枯草丛里有一些紫花地丁冒出来,紫色的小花很喜人,两只百灵鸟飞过来,抢走了小白最先发现的几颗酸枣,等他们飞远之后,刺猬才赶了过来,好在草丛下面还有一些。
几只蜜蜂冒着早春的冷风,赶在阳光尚未褪去温暖的时候在野花上采蜜,他们也冷嘲热讽,笑话小白的痴人说梦。
“看,就是那个家伙,听说他要飞到天上去跟鹰比一比谁飞得高呢?”其中一只蜜蜂说。
“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一只麻雀,就连斑鸠也不敢说跟鹰比飞得高吧。”另一只蜜蜂说。
刺猬恰好爬过来,抖了抖后背的刺,两只蜜蜂立马飞到远处去,缓解了小白的尴尬,其实他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但他看到三胖落在身旁不远处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三胖是住在村民屋檐下的麻雀,跟小白同一天出生,而现在,三胖的伴侣正在孵化他们的第二胎,这时候正是孵化的关键时期,他和伴侣的食物都要靠三胖独自外出寻觅,这会儿一定是三胖找到了粮食正准备回去,看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知道了。
“小白,还不回家,你妈妈要等急了吧,都晌午了,你是自己在外面觅食吗?”
小白可以从胖子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讽刺和嘲笑,像他这么大的麻雀,从来没有听说单身且跟父母住在一块的,他应该是个异数。
小白把一颗棠梨甩到刺猬跟前,刺猬驼了许多干果往回走,瞥了一眼胖子,刺猬并没说话,他只要一张嘴,背上的干果一定会掉落好几颗,他可舍不得,于是只狠狠瞪了一眼胖子,胖子却并不害怕,见小白一如既往没有反驳,他奚落起来愈发兴致勃勃。
轰隆隆……
胖子正说得起劲,忽然远处天边传来一阵轰隆声,吓得他立刻闭嘴。
“什么声音?”
小白没有搭理他,而是跳上枝头往远处看,很远的山那边,天空是乌黑的,小白从来没有到过远处那座山,更别说山的另一边了,对他来说那是个遥远而陌生的世界,遥远到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所交集。
“打雷了,一定是打雷……”胖子一边大喊着一边飞走了,剩下小白自己站在一棵刚刚发芽的花椒树上。
空气潮湿起来,全然不是早春的干燥,但这时候,小白依旧不相信是在打雷,他清楚地记得,在大雁的箴言里,狂风暴起,雷电裹挟骤雨的到来,这种异象只会在在夏季,而现在是初春,一定是人类的机器,说不准是来伐木呢,小白想着,再次抬头看向远方,似乎远处天边的云朵也成了黑色,且慢慢向自己这边靠拢过来。
他有些相信这就是大雁所说的异象了,然而异象的提前到来让小白感到猝不及防,他并未做好现在就挑战云霄的准备,原本,他是要到六月份,烈日炎炎的夏季,才会趁着异象,迎着风暴飞上云霄的。
刺猬没有回来,小白自己站在树枝上,看远处的黑云慢慢压过来,太阳早就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天地都黑下来,空气更加潮湿,且闷闷得有些窒息感,心里更加烦躁,小白努力克制,他始终在感受空气的变化,可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很强烈的风,也没有雨,倒是趁着间隙他看见两道闪电划过天际,像是把天空劈开一道口子,随即又合拢。雨水开始落下来,豆粒一般大小,依旧没有风,小白失望了,很不情愿地飞回去。
树林里静悄悄的,小白爸妈提前用细绳将巢穴固定了好几遍,依旧不敢大意,他们看到飞回来的小白,忙叫他在角落里躲起来,并没有询问他去过了哪里,随即是一阵猛烈的暴雨,从来没有一只麻雀在初春遇见过这么猛烈的暴雨,这倒像是夏季了。
阵雨过后,小白悄悄探出头,透过枝丫交错的树顶,天空已经由乌黑变成了昏黄,小白看到一个黑点在昏黄的天空缓缓移动,那是一只鹰,小白心里有一阵压制不住的躁动。
就在黑点越来越远,即将消失在天际的时候,一股凶悍的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天上再次出现一道闪电,刚刚停歇的雨也继续落下来,较之前更为密集,只是雨点没有那么大了。
小白探着脑袋,看到树林外的旷野慢慢变得跟天空一样昏黄,风席卷着雨到处肆虐,毫无阻拦,远处那片挺立了一整个冬季的高粱杆纷纷扑倒在地,人类在谷地里插好的稻草人也摔进了泥地,就连树林里一些瘦削的小树也被风折断,周围的世界忽然恐怖无比,但这场景,恰好与大雁所说的异象是吻合的。
小白转头看了一眼躲在巢深处的爸爸妈妈,他们正在瑟瑟发抖。
“妈妈,我要飞上云霄了。”
或许是风雨声太大,妈妈并没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把脑袋缩在翅膀下,浑身颤抖着。
小白不再犹豫,双腿用力蹬下,展开翅膀,飞出树林,顺着风向,朝着天空飞去。
风的方向并不固定,且夹杂着无穷无尽的雨水,小白的羽毛不停在抖动,极力不让冰凉的雨水在身上过多停留,他能感受到风在自己的翅膀下轻轻将他托起,就像池塘里的荷叶托起那只笨笨的青蛙,现在,他就是那只青蛙,一只飞上天空的青蛙。
河对岸的村庄越来越小,小白最后看了一眼树林,梧桐树上的斑鸠正望过来,眼睛里有一些意外,随后是更多的关切与鼓励。
村庄越来越小,连带着树林也成了一块黑枯叶,看不见斑鸠了,但他看到了一只鹰,在自己头顶不远的地方,小白开始有一些慌张,但随即又释然,鹰是不会顾及他这样一只小麻雀的。
“呵,小麻雀,你竟然能飞这么高。”
鹰朝下面喊,“不过,这也就是你的极限了,不想被摔死的话还是赶紧回到地面上去吧,高处的天空不是属于你们的”。
小白听出了嘲讽与不屑,但他并没有退缩,双翅再次用力震动,飞行的高度一点点开始攀升,虽然还没有鹰那么高,但小白看到一块朵的云环绕在自己身边,地上的一切都看不见了,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那朵云,只有无尽的天空,朵朵云团像曾经从树林旁走过的羊群,有黄毛的绵羊,有黑毛的山羊,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会镀上一种亮丽的光彩,原来这就是云霄之上的世界。
后来,小白成了那块土地上的一个传说,因为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的去向,说法不一,斑鸠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他们亲眼看见小白在风雨中飞入云霄,他应该是飞去了遥远的南方,而麻雀们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们宁愿选择相信小白是在初春的那个暴雨天被风吹到河里淹死的,这样,这世界上就依然没有可以飞入云霄的麻雀,而他们,也可以照旧在地上过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很快,下一代麻雀就要被孵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