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二回中写薛家集众人要在观音庵商议闹龙灯之事,庵中住持和尚端上茶盘,茶盘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熟知的,分别是:云片糕,红枣,瓜子,豆腐干,栗子,杂色糖。
一、云片糕
云片糕又名雪片糕,是江苏地区传统的糕类美食。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曾到淮安府城河下镇汪姓盐商处驻跸,汪家拿出家传糕点进献,乾隆品尝后赞不绝口,特许为此点心赐名。本应赐名为“雪片糕”,没想到乾隆笔误,将“雪”写成“云”,故用了云片糕这个称呼。
在四川,云片糕又叫桃片糕,其身雪白或掺些炒香的核桃仁,切成薄片,入口绵软香甜,是孩提时心心念念的零嘴。到大了,听到路上有人吆喝:“桃片糕,绿豆糕,丝丝糕……”跑去买点回来,一尝,早已没了童时的味道。不知道是云片糕的味道变了,还是我变了?
二、红枣
红枣有大小之分。大枣肉厚,待晒干后肉转絮状且略带苦味,适合煲汤;有种名叫灰枣的小红枣,果肉紧实,甜味十足,干吃泡茶都是不错的选择。
红枣虽然寻常,但种植历史却非常悠久。据考古研究表明,中国枣的栽培历史至少有3000年,最早的栽培中心是在黄河中下游一带,汉代以后遍及华夏南北大地。
枣树结果量大,寿命也长,被古人予下“多子多福,早生贵子”的吉祥寓意。到了明朝,红枣成为一种普通的作物,走入寻常百姓家,也无怪乎被和尚拿来待客了。
三、瓜子
瓜子待客的习俗沿用至今。每逢过年过节,家里人总爱去超市提一大袋瓜子回来。小孩喜欢磕,大人也喜欢,麻将桌上等人出牌时,抓个放在嘴里,上下牙齿一碰,香脆的瓜子仁掉到了舌头上,真是又解馋又打发了无聊的时间。
冬日磕瓜子是一绝,缩在被窝里,任凭北风呼啸也带不走一室温暖,这时候再配点瓜子:五香的、核桃味的、红枣味的……任你选择,再追几部时兴的剧,即便神仙来了,也不肯换呢。
瓜子不是本土物种,起源于北美,直至明末嘉靖时期,才由南洋传入中国。《儒林外史》以明成化末年为背景,此时向日葵尚未传入中国,怎么可能用来招待客人呢?但“瓜子”一词由来已久,最早载于北宋初年书《太平寰宇记》。由此可见,此“瓜子”非彼“瓜子”,晚明前磕的瓜子,更多是西瓜子。
噫!葵瓜子吃过,南瓜子吃过,连松子也吃过,就是没有吃过西瓜子。不!也算是吃过的,每年夏天大啖西瓜时,也有不少“漏网之鱼“钻进肚里,脆生生的,但也仅此罢了。
四、豆腐干
“一轮磨上流琼液,百沸汤中滚雪花。瓦缸浸来蟾有影,金刀剖破玉无瑕。”
要说最经济的农作物当属黄豆了。君不见,穿越种田文里常常有卖豆腐的桥段,成本低廉、销路广、还不会造成浪费。不信?听我一一道来:豆子磨浆可作早餐,卖不完点成豆腐可做菜,豆腐卖不完还可以做豆腐干、豆腐乳,当零嘴也可以做菜,保质期还长,不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吗?
当然,这只是笔者的笑谈,但黄豆制品确实是中国人食谱上不可或缺的美味。且不说豆花、豆腐、腐竹……这些人尽皆知的东西,单单谈一谈我们地方特产,就足以废不少笔墨。
都说“食在四川,味在乐山”但论小吃,当首推犍为,犍为小吃又以咔咔儿最为特殊。
咔咔儿也就是三角状的油炸豆腐干。说它美味,也确实难以忘怀。但凡从本地出去的,只要有机会总得让人捎一大包带过去,以解相思之苦;要说特殊,也只能说它像大姑娘一样,出不了远门。你说奇怪不奇怪?在城里和附近的乡镇,随处可见卖咔咔儿的小摊,更有甚者排起长队,一咔难求。然而,再往市区走,这东西就少见了。偶尔碰上卖家,那也是冷冷清清,少有人问津。买来一尝,嗬!醋太淡!豆面不香!豆腐干太老,跟嚼木头渣一样,难怪不受欢迎。
咔咔儿的做法简单,但要做得好吃是不容易的。首先是灵魂醋汁,不能用原醋,须得加葱蒜熬一熬。太甜会腻口,太酸会掩盖食材的味道,这个度着实不好把握。其次是豆腐干炸的要酥脆一些,但不能过火,过火会老,火候不够则过于绵软,口感都奇差。
至于调料,其他的都可以缺,豆面、白糖、核桃油是不能缺少的,尤其是豆面,必须用辣锅炒香,回潮了一点都不行。
扯远了,古人的豆腐干长什么样,我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一星半点,大抵是宜宾南溪豆腐干那样的吧!
五、栗子
谈到板栗最先想到的是糖炒栗子,口感像是烧熟的红皮白心红苕。
我甚少吃板栗,也没见过板栗树,只从他人口中得知板栗外面有层毛刺,很扎人。
板栗也很难剥,刚出炉的还好,轻轻一捏壳就碎了。待凉了,还得放在牙上咬个口子才能去掉外壳,真是麻烦,远不及瓜子来得便利,这就不多谈了。
六、杂色糖
古人最早吃的糖是麦芽糖,麦芽糖又分为块状的“饧和稀状的“饴”,现今的麦芽糖多为块状。
糖是小孩爱吃的东西,远远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就会飞快跑回家舀一钵米去换点麦芽糖吃。麦芽糖被敲成小小的碎块,一口一个,真实痛快!那时候没有冰箱,过夜后麦芽糖就粘在一起,往往需两人合力才能掰开,咬一口,糖丝可以拉的很长。
现在,各式糖果应有尽有,麦芽糖沦为忆旧的小玩意儿。偶尔可以看见头发花白的老者,肩背竹编背篓,走街串巷,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在车水马龙间回响。
他们老了,麦芽糖会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