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于美好记忆
童年记忆:那时候物质匮乏,常常饭都吃不饱,零食更是稀少。但只要有一点点,他们就十分欣喜和满足。
2000年夏,苏北扬州某小镇
小孟是个农村小子,个子不高但算白净。从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在泥路上玩耍的野小子,基本无法接触到像随身听、电脑这类新鲜玩意儿,唯一能陪伴的就是姑父给他在市里学校捡来的排球,在他心里农村这块几十公顷的地方是他最美的乐园。带着排球在乡间小路上奔跑,永远不知疲惫,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第二章 关于家
从小孟有记忆以来,家里就三口人—爸爸、妈妈和小孟自己。小孟从来不记得爷爷奶奶的事情,因为他的爷爷应该是在文革时期受“教育”走的,他给别人的印象是负面的,比如喜欢举报别人挖社会主义墙角,直到有个正直的上海知青掏出一把土枪把他吓出了心脏病,连他父亲提起爷爷都一直摇头—“多行不义”看来父亲对爷爷并不满意。关于奶奶,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据老爸讲,奶奶是标准的迂腐,别人说任何一件小事,她都会听得非常走心,“你家儿媳妇带回来啦,你可以享福啦”“儿子们都是手艺人,你老不需要那么辛苦啦” 听到这些老婆子,47岁中年妇女(1987年左右的时候)就过着养老的生活,大活不干,天天掏鸡蛋,摊烧饼给自己补身体。小孟的妈坐月子时,天天一只鸡,他妈喝一碗汤,奶奶就整只鸡吃完,整整一个月,老婆子出现了不适的状况—胸闷,闹着去乡镇卫生院查,医生没说啥,就是血压高了,让她少吃点,老婆子误以为要多补,后面就天天鸡汤,时不时猪肘什么的,不出一年光景,一命呜呼,享年50岁。总之他的爷爷奶奶死的太可笑了。
小孟的村子是个古村,但是在文革后改了名字叫三合村,意思可能是“几个小村庄合并成一个村”,最早时叫“子婴甸头”,据传是秦朝开子婴河为灌溉渠,这个村子是开河指挥中心,官员拍手立村子叫子婴甸头。说来也巧,他家后面的河就叫子婴河,证明了这个传说。当然在小孟心里非常害怕这条河。从他记忆起,这里就淹死过很多人,他也认识的也不少,晚上撒泡尿都不敢去后面,因为他觉得这些鬼魂会在水面上冒出来。他的胆子特别小,其实小孩子胆都小。从大人的故事,各种小说中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些东西。子婴甸头是一条长型村庄,门口的土路两边长满高高的水杉,这一条路在小孟看来是一个很长的路,实则也就10公里左右 ,但是在绿油油树木中间的小路就会显得特别长,他没看过西湖的林荫大道,在他心里,却比林荫大道好看太多,小路边上会有农家的猪圈,猪粪味可能是他童年记得最清晰的味道,但是无论怎样,他觉得:挺好…
第三章 受欺的小孟 少年情愫 在子婴甸头有很多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从出生就有不同的体验,由于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 有当官的爷爷,有钱的爸爸,有单亲的孩子,有坐牢的老子,总之对于这一辈的影响都会有缩影,小孟没什么特别,就是穷嘛,从小瘦弱,经常被邻里的玩伴欺负,看不起。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与其他小朋友分享,要么就小时候姑父送的那破排球,要么就是自己一显身手在河里捉的鱼虾蟹。他从不会得到父母给的上好佳, 可乐,玩具枪。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很酷的装备。 所以他是与其他小朋友格格不入的。当然小孟有他自己的优点,听话,长得清秀,大人眼里的漂亮的小仔。他的好朋友也很多,家里的小黑, 小山羊 ,还有家养的几只鸽子,每个小动物他会非常爱护和体贴他们。所以只有小动物们才不会嫌弃这身无法宝的小孩。
小孟上的是村办小学,两排平房的小学,校园里长满宽叶梧桐树,初夏的知了叫的孩子们特别烦躁,加上学校里后面养了几十头猪(当时学校都会自己养猪,猪肉供学校食堂),猪粪味道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几乎能达到让人产生厌学的想法。每个孩子看起来都不那么高兴,小孟习惯这样的生活,毕竟他在家也一直做家务的,大的农活不一定做,但是喂猪、扫地、做饭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小孟在小学没有亮点,学习不算不好也不算坏,大家基本很少关注他,因为他实在太低调了(内向)。小学六年级的夏天在知了的叫声中很快来临了,眼看着就要升初中了。小孟担心毕业要离开村子,去更远的临镇。因为他们家处在与隔壁镇临近的地方,按照当时的学区划分小孟要去那个陌生的镇上上初中,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要命。
2000年,秋,9-30号 爸妈给他弄好了所有入学准备,家里所有积蓄也花完了,小孟带着全班倒数第三的成绩来到这个陌生的中心初中。 这一天,大家入学报到,从第一名依次报名字,第一名温佩佩,第二名薛小军 ,第三名….. 越往后小孟不敢往后听,有点无地自容,因为他小升初考的太差了…..发现自己就是村子的文盲, 自卑感油然而生。 怕是在这个中学就是被踩在脚上上的泥了,到了最后几名,班主任提高了嗓门,“47名孟伟,从界首子婴小学转来的,成绩这么差,校长也收了。” 那一次绝对是小孟一辈子都难忘的一次班主任对他印象坏到了极点,或许根本不想收这学生。 小孟想着想着嘴角抽泣了起来,根本不敢哭出声音……在许久时,从前面递出了一张心相印面纸, “别哭了”小孟睁开泪眼,看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刚定的班长温佩佩…. 眼睛很大,头发很整洁,声音很轻…. 在这个新学校这个女孩子是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他的内心得到一丝温暖,感觉此时此刻她是他最熟悉的人。 初一四班,小孟的小学同年级加起来也就一个班,初中的班级规模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壮观,况且这里的同学来自好几个镇,学习似乎比他都好得多,在整个年级他的成绩也是倒数,想起来小孟心里不是一般的难过。辛苦的爸妈,曾经的小学同学,孤单单的小孟成了初中校园里最失落的一个。 开学后的前几天的,小孟的心情糟糕极了,除了上厕所,他从来都不离开座位,甚至跟同桌—孙青都很少沟通。孙青是个特别爱展现自己的女孩子,老师提出的问题她都回答的很好,可是孟伟是个能逃就逃的人,生怕老师叫到他,连自己会的问题都不敢说。这对同桌,一个热情如火,一个静的像水,基本很少沟通。小孟看着前排的温佩佩,突然感觉很心安,温佩佩在小孟眼里就像邻家的姐姐,特别亲切善良,特别是温佩佩衣服背后的小熊,似乎在说:笨笨熊也活得很开心。
时间很快,期中考试快开始了,小孟被各个老师约谈过好几次,语文老师说:“你的语文70分进来的,希望你这次能有所提高,一个连死记硬背都不会的人,那他还能干嘛?”数学老师找小孟说:“人笨不要紧,但是不懂就要问,连问都不敢问的人那跟废物没啥区别,你还是个孩子,不希望初中毕业就去学门手艺吧?”英语老师:“你是外星来的人吗?听不到地球话?”….一连串的打击让小孟几乎崩溃,变得无所适从。 在周六放假回去的路上,小孟拖着沉重的身子不知道该去哪。回家?见到爸妈肯定会问他的学习情况,去学校附近的外婆家?那更加没心情。越想越烦躁的小孟,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犹豫不决时,后背被拍了一下,“孟伟,去吉林同学家玩吧,我们一起复习!”一双大眼睛看着孟伟,原来是佩佩—一个像姐姐一样关心着他的人。 中午吉林的妈妈给小孟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小孟发现吉林母亲的性格特别好,说:“你是界首来的吧”,温佩佩跟吉林从小就认识,她经常帮吉林温习, “你们都是同学一起学习是好事。” “好嘞!”小孟傻呵呵笑着,开始觉得好多人都很热心,他打心里喜欢这些人和事情。特别是温佩佩对他的从认识到现在的关心。 期中考试前的半个月,小孟、吉林、佩佩,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大家开始觉得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当然佩佩的学习成绩比小孟和吉林要高出一大截,就担起给他们辅导功课的重责。不知不觉中孟伟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渐渐变得乐观开朗起来。 期中考试也在这紧张氛围下考完了,他们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成绩公布,佩佩一直念叨着:“你们加油了,一定会有进步。”看的出来她比孟伟和吉林更担心他们的成绩。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到来了,班主任拿了一堆资料走进教室,教室里很安静,因为大家都在等待公布排名,班主任李欣高声说道:“期中考试,我想先表扬一个同学,孟伟,他的进步很大,被立为学校最佳进步奖,全班第七名,全年级42名!”小孟听了一惊,都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居然班里第七名,心里又喜又不确定。当然温佩佩还是稳坐第一,至于吉林,考的还是不太理想—全班32名。 这次期中考试过后,几个老师对孟伟重视了起来,经常会在其他班级介绍这个内向的小子,倒数第三考到正数第七,这或许也是建校历史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小孟心里对佩佩、吉林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这两个好朋友,他成绩可能仍然上不去….. 初一的时光不知不觉地接近尾声,孟伟在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三,佩佩第二名。这样看来孟伟俨然是个好学生,特别是数学可以算是学校最好的了。这一年是小孟到这个学校最愉快的一年,从最差的学生变成一个好学生,从内向的小伙子到侃侃而谈的小青年,其实这些都多亏了他的两个朋友。 2001年暑假,小孟的个子长高了一些,貌似比之前看起来长大不少,清秀的脸庞,三七分黝黑,似乎到了花季的年纪。老孟在上海找到了一份装修的活,离家闯荡去了,小孟他妈也跟着去了,暑假小孟待在姑姑家,彻底成了留守青年了~ 其实在这个年代农村父母出去打工的太多了,基本不会觉得小孩子一个月在家有什么问题,不会乱玩,该规矩的还是规矩的,小孟属于那种特别听话的那种,孟母特别了解她的儿子。 小孟暑假除了看电视,做暑期作业,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心里总不踏实,或许是看不到佩佩,内心有点想她。每每想到这里,小孟心里特别觉得烦,他应该是喜欢她吧。但是他尽量不往这方面想,因为那时候早恋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况且佩佩喜不喜欢他还是个未知数。他多么希望能尽快返校看到温佩佩,熟悉的大眼睛,甜甜的笑容。那晚小孟睡得很早,他做了个梦:小孟去了市里盂城驿古街道,广场上好多花灯,花灯上都写着,孟伟喜欢温佩佩,孟伟又急又羞,这可咋办?万一佩佩知道得多尴尬。转着转着,吉林出现了,嘿嘿说道“佩佩知道你喜欢她”。小孟一回身,一个灵动的身影出现了—温佩佩!“孟伟,其实我也喜欢你!” 咚咚咚….从南屋子传来菜刀剁肉的声音。小孟醒了,姑父这么早就开始杀鸡了,原来小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太真实,他不愿醒来。可是姑父制造的噪音再也进不去梦乡了!
小孟这个夏天变化好大,不再喜欢奔跑在乡间的田野,不喜欢跟小伙伴们出去玩,只是觉得自己有很多的想法,开始了懵懂的青春期,青春期时候爱情刚刚萌芽,心里有很多美好的期待,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太小了,不能多想。 夏天,小孟要求爸爸买了一部随身听,学英语用的,他自己用零花钱买了一盘卡带,光良的《第一次》,歌词唱得他很暖心但又苦涩。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爱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实现开始闪烁….. 或许这首词太动听,小孟把歌词用作自己的故事中了,虽然他并不懂爱情,但是想起温佩佩,他会觉得很幸福,那种感觉就像她的一切你都会很关心,听到、看到…… 慢慢度过这个暑假了,小孟开学了,经过镇子的路上,他用眼神一直搜索着他想见的人。因为初二要分班了,或许没有那么多机会看到佩佩,不过无所谓,他可以去其他班找她。 到了校门口了,校园人山人海,送孩子的爸爸妈妈占了很大的空间,门口贴了分班的名单,大家各自寻找起来,小孟看到他在初二3班,吉林跟他一班,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温佩佩,他心凉了,不在一个班。然后他继续找下去,小孟心想:总要知道她在哪个班,都可以。 但是小孟找了十分钟。居然找不到温佩佩的名单,他脑子一片空白,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刻在他心里,不可能遗漏。小孟疯了似的在各个班级找。但是寻无果,正好看到吉林在搬桌子, 吉林高声道:“孟伟,温佩佩的有一封信给你,她搬去上海了。”“这没跟我们说啊…..” 拆完信,如文 8.25,现在11点了,今天也是我阳历生日,我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所以就不写名字了,现在很困但是又睡不着,思绪促使我想给你写点东西,我的朋友吧,嘴上只能这么说吧。你在家还好吧?之前记录你家的号码打不通(小孟家里电话一直没有交费)。先跟你说声道别,因为要跟家里人搬到上海去了,可能初中直接去上海上学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去,不想要离开我的同学朋友们。其实最舍不得是你,也许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内心的想法,感觉是喜欢上你了,之前听邵芳说的,你跟她要了我的照片,但是又不让她告诉我是谁要的,给我的错觉就是你比较关心我的。本来想暑假约你一起逛街的,告诉你我的事情,但是明明到思绪边缘却下不了决定,告诉你我要走了?我办不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教你背诵的文章,其实现在特别有感触,虽然我们只是学生,但是内心里却止不住对你的思恋,具体地址还没有,等我到上海再给你写信吧!或许有机会我找你…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想你……….伟 佩佩 8.25 11:23
第一次爱的人
15岁的雨季在迷茫和期待中逝去,小孟从初二(3)班生活的很好,好班长,好学生,不会消极,为了就是未来把更好的自己展现在佩佩面前,时光飞逝,初中时光快结束了,小孟以优秀的成绩到了市一中,吉林同学等要好的伙伴没有能上高中,去了职业学校,但是大家的关系都挺好,互相留了家里的号码以备后面联系。
2003年的夏天,天气特别热,孟伟的父亲在上海做起了装修生意,似乎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老妈给他换上一身身新的运动服,孟伟第一次穿上所谓名牌—Adidas、Nike,其实对于他来说,他并不在意,他唯一喜欢的就是写写字,写写一些佩佩喜欢的文字。他知道肯定有机会看到佩佩的到来。
市一中属于这个小城最好的高中了,建校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小孟走在一中校园里感觉到一阵香草味道,原来校园这么美…..看见走过三三两两的校友们,拿着书本,感觉都比自己高出不少,从小镇上来到县城有点认生,感觉市里的同学都很有优越感….正当孟伟若有所思之时,后背被谁轻拍了一下“孟伟,真的是你…?”小孟一转头。
佩佩….感觉很朦胧确实很真实,越来越近,长长的头发,红红的脸,氧气少女的样子
小孟确定真的是佩佩,“你好吗?我回来了~”佩佩羞涩的说… “佩佩,你真的回来了吗?上次信里没有听你说过”急切的小孟回答。
两个小人娓娓道来,像是多年不见的情侣,小孟得知,佩佩由于学籍的问题,不能在上海上高中,只能回县城读高中,而且在一中旁边的城北高中。这样他们可以经常在一起,幸福感顿时涌上心头。
世间的万物都是在变化着的,
无法去保留任何的瞬间,
但是我们却经历着这一切!
所谓的永恒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奢望!
没有任何事物会永恒的存在!与其去奢望一个永恒的存在,
不如去把握一个瞬间的经历!
不再奢望未来,佩佩在他身边,不管怎样,这已足够!
2004年的冬天,大学覆盖了这个小城,校园里被堆成了城堡一样,繁重的学业让学生们压得透不过气,周六中午小孟像往常一样穿过校门来到一中的小路,佩佩开心的走过来,“终于可以走了,”随手递了一本杂志给小孟,七彩虹,这是安妮宝贝经常发文的杂志,这个内心温暖的作者是他们共同喜欢的,因为佩佩和小孟都是暖心的人。这样的生活平淡却很幸福,他们从来不会想得太久,把握当下的快乐是最重要的。走在雪地里的,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的周杰伦七里香,有一种走在英国的古街道沐浴阳光的感觉。佩佩顶着一个小兔的帽子,显得特别可爱,小孟戴着她送得白色围巾显得格外干净清秀。这对小情侣在严禁谈恋爱的高中校园里格外惹人注目。他们似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正在他们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有人走近他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孟伟!”回头一转,原来是仇洁,他们班最优秀的女生,高高的个子,会说话的眼睛,喜欢穿白色的大衣。“这是传说中的佩佩吗?长得真好看,神仙眷侣。”佩佩表示不好意思了,“仇洁妹妹,孟伟经常说起你,一中的校花!”但是小孟表现得很不自然,无处安放自己的手。佩佩意识到了什么,就松开了手。或许他们三个人间有一段故事。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