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以牙还牙

随着广场逐渐接近，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梁武堇穿梭在一个个卡其色的身影之间，在几乎都已一个速度前进的行人间显得有些突兀。但这并不打紧，梁武堇不是家族里那些养尊处优自以为是的家伙，她在市井长大，熟悉大檐礼帽下将近一半的面孔，而另一半多半是些新来的外地人，只是假装融入人群而已，梁武堇不需要这样。

灰白色的天空渐暗，日落在云层之外，煤气灯提供的照明比没有也差不多。广场上人满为患，但是每个人之间又都隔着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彼此拿不准对方是否携带武器的原因。孩子们呢？梁武堇想到，还有本来应该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高声叫卖的小贩、弯腰驼背慈眉善目的老人，这里一个都没有。没有他们的广场上毫无生活气息，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只留下众多以邻为壑的人们互相警惕着，同时又一同警惕着广场中间的高台。

梁武堇借助逐渐变得昏暗的光线，确定了台上的人们火红的服装确实是巡捕队的制服之后，松了口气，将身上披着的风衣摘下来。与在街头独行不同，在这里，巡捕制服的含义并不只是与众不同，更多表达的是要是遭受袭击，每一个其他穿巡捕制服的人都会帮她应对。

果然，看到她制服的人们躲得远了一些，没看到的人则会被一杆手杖轻拍提醒，手杖发出的剑刃与剑柄碰撞的声音使别人躲她更远。梁武堇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大家都知道天青岛上捕快没有什么地位，但此刻她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穿过人群让出的一条通道一步迈上高台，加入她的同僚们。

红衣巡捕们正在搭建绞刑架，梁武堇也过去搭把手。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帮人并不真的再搭绞刑架，他们只是把一部完整的绞刑架拆开，再组装好，然后拆开，在组装好。梁武堇意识到这件事，还意识到不止自己意识到了这件事，台下已经有很多目光在审视他们了。梁武堇想要去问一下周围同僚他们在做什么，但是高台上的声音会被周围听到，而梁武堇还没有傻到去做那个首先打破寂静的人。

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把人们吸引过来，那个外地捕头要么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才智，要么就是要把他们带入前所未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