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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和媳妇开车经过那个人家门口,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夕阳下那个中年人依旧坐着轮椅在门口一个人张望着远方。我指着那边对媳妇说:上次的土鸡就是在他家买的。
这是第二次看到他,第一次是今年清明期间。
朋友带我去他的朋友在山边经营的一个钓场农家乐钓鱼,钓场在他家屋后,去钓场必经他家路口。他在路口支了个小桌,戴着个袖章,板凳不用配,他有轮椅。对进山的人挨个登记,倒不是防疫,是森林防火。每年清明冬至那几天人家上坟烧纸什么的,管理一下,临时性岗位。
平头头发有点长,到了该理发的时候。清瘦的脸庞垂着几浪皮,看样子以前胖过,外套里面的T恤变色厉害,胸口一排跳跃的英文字母明显跟他的年纪不符,应该是他孩子淘汰下来的衣服。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认真地拿过表格给我们填:看你们面生,这是去里面做什么啊?
朋友怕他误会去上坟:哦,去胖子的钓场钓鱼。没别的。
哦哦,回来我这里看看可要买点土鸡带回去吃,走地鸡,细腿的,很好吃的。
身在城市,见惯了推销,加上急着去钓鱼,我们哦哦的签好表格,往里面开去。
钓鱼的人知道,就像小偷偷东西,出门一趟捞不着货总感觉不吉利。
不知道为啥,我是打酱油的可以理解,朋友是个老手,八小时下来居然没得手,都是些小鱼。傍晚我们回来,那人登记的摊子收了,但还是坐着轮椅在路口张望着。
我提议:不如咱俩一人买一只鸡回家吧,总归不空手。
我们下车,他热情地引着我们进屋。这山边的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他这房子环境真的好。背面是山,前面一望无垠,右边是稻田。农村普通的两层楼房,走进去,他跟到楼梯处招呼他老婆过来:泡两杯茶水来,有人来买鸡。
我们进到院子,小瓦房一字排开,厨房杂物间和养畜禽的地方,收拾得井井有条。空地一个水井,葡萄爬满了厕所屋顶。围了网子,不像我们想象中的养鸡大户,二十来只鸡,一群小鸡崽子,散欢在空地上追逐。鸡确实很好。
女人热情的让我们选鸡,二十一斤,一只鸡大概四五斤重。我们每人要了两只,让她帮着宰杀。
空档的时候我们走到前院,他一直在楼梯口等着。看我们来了,引我们喝茶。刷洗干净的老干妈瓶子和一个玻璃杯,里面几匹绿茶悠悠地下沉。我们忙说自己带了茶杯,去车上取下来倒满热水,在他家门口破板凳上边坐边等。
朋友性子急,首先打开了话匣子:老哥,您这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尴尬地笑:十几年前做电焊,给人车子搞底盘,车没顶稳砸到腰了。损了腰椎,内脏也伤了。小医院不敢动手术,医生说你这让我搞不是杀猪一样的。转到合肥大医院,迟了,腰椎断了治不好了,能保住命算命大的了,下半身没一点知觉了,怎么打掐都不痛。
私人的车子,自己操作失误也有原因,没理由让人赔多少钱。十几年来活动范围只限于一楼和门前这片水泥地面,没事撒点稻米饲料喂喂鸡,或者门口养点花种点葱。自己家养的鸡卖不了多,肯定原汁原味,下半年过来小鸡长大了可以再来买。
他的话匣子仿佛上的是样品锁,点一下就开了。也难怪,十几年来困居门口这么大点地方,农村地方见个新鲜人,话不多才怪。
不消多时,鸡宰杀好了,女主人提溜着白花花的鸡往袋子里装,桌上两大碗血豆腐问我们要不要。刚好他儿子也擦着夕阳骑车进门。天色已晚,夫妻俩都招呼我们要不要在这吃晚饭。我们婉拒,女主人很客气:不要你钱的,也没啥菜,血豆腐烧了炒碟子花生米吃顿便饭。
我们付了五百块钱,从车上拿下来两瓶古井原浆,把钓的几条小鱼拿下来,我们亲自到下厨做大锅菜。一碟水煮血豆腐,一碟红烧杂鱼,炒了碟白菜和花生米,坐在他家堂屋里,朋友和他喝起酒来。
席间他卖力地给我们推荐他儿子,身高凑合一米七,手艺人的壮实,寡言,敬酒也只是呵呵的笑,和他妈妈一样淳朴的样子,两碗白米饭一会就吃完了。
29岁,在城里给人装灯具,还没有成家,相了多少次亲,现在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在外边跑,有合适的姑娘给介绍介绍,自己村里给办了低保贫困户,遇上时节防火这种事村里优先叫他干,一天七八十块钱,老婆种点田,自己能养活自己,不给儿子媳妇添负担,绝对让她吃不了亏。
我问媳妇:你娘家那边可有二十来岁的姑娘没成家的?
媳妇望着车窗外:我两个表弟还没对象呢,二十来岁,你要不要?
确实,娶媳妇这是个难题,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