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热干面,为什么再也吃不出那种心心念念的味道

朋友跨越千里来武汉,心心念叨的是想尝一尝《舌尖上的中国2》中惊鸿一瞥出现的武汉热干面,同时也提出地陪要求,在武汉要玩得有特色。

吃一碗武汉热干面的要求似乎很简单,然而要吃上一碗正宗的武汉热干面却让我措手无策了——无他,在这座城市已经待了20年的我也找不到正宗的武汉热干面面店。

武汉热干面是全国十大面条之一,品牌很多,比如蔡林记、老汉口、蔡热记,但说到正宗,还真无法说哪一个是嫡系正宗。不过,在老武汉人眼中,蔡林记的热干面、四季美的汤包、老通城的三鲜豆皮、小桃园的煨汤算是本地名吃,蔡林记应该算名气最大吧!

蔡林记的热干面是武汉美食的一道招牌早点,然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蔡林记连锁店,同样款识同样装修风格,明晃晃的宣布它已经进入了流水化生产、流水化作业的环节。我一直以为,热干面和武汉码头文化有着深厚的联系,如今满大街的蔡林记我分不出谁更正宗,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更不可能分的清楚。

多年以前,为了让我品尝武汉的特色小食,在伯父的指令下,表姐特意一大早带着我去过早(吃早点)。在汉口的小巷子里东歪八拐,去了一家外表不甚起眼却排了很长队的小店,表姐说,这家芝麻酱的味道最正宗。

九月的武汉一早也很热,彼时我第一次见识到热干面对武汉人的吸引力——不到二十平的小店挤满了人,门外放了一溜小板凳坐满了人,还有人站在墙角,就看见他们手捧面碗,呼呼呼的吃面,喝几口豆浆,几分钟就解决掉一顿早餐。接着我很惊愕地发现,热干面在热水中只要烫一下就出锅了,小店的老师傅手法很快,烫面、浇芝麻酱、撒葱花和萝卜,一气呵成,收钱迅速。排队的人显然都是附近的常客,队排了那么长,一点也不急,互相打招呼的,说笑的,很是热闹。

第一次吃热干面,我并没有觉得好吃,闻起来很香,但吃起来口感太干,很不习惯。看到武汉人过早如此热火朝天,欢快豪爽,让我实在难忘。

后来在学校食堂发现热干面是常供早餐,吃的人贼多,但味道区别很大,武汉本地的同学是不屑在食堂吃这个的,说不地道,用花生酱替代了芝麻酱,所以不香。

正宗不正宗,我无法判断,而定居武汉多年的伯父很清楚。伯父年轻时学的通信工程,毕业后分配到武汉,一待就是50多年,青年时需要跑全国甚至跑出国门,算是见识了五湖四海的饮食。他在饮食上颇为讲究,更是做得一手好菜。长期融入这座城市改变了他的饮食习惯,他喜欢吃武汉的热干面,说面有劲道之分、酱有高低的调法,总之还是有不少的诀窍的。

可惜的是,如今大街依然在,小巷已经多不见踪影。曾经流淌在小巷里的美味,带着浓厚的武汉本地文化气息,已经随着老城改造湮没在岁月的时光中。曾经的特色美味失去了个性化特色,进化成标准化经营下的地域网红美食,失去了原有的随性和自然,带有一种急功近利的躁动。

城市在发展,人口在扩张,破旧的老建筑慢慢被拆迁,时代的变化不可避免。偌大的城市,建筑只要和老旧沾边,不归属于历史建筑,就会沦陷在横扫千军的改造拆迁活动中,被拔地而起的一栋栋高楼大厦所代替,随之一个个商业中心崛起。

朋友笑着说,进了武商广场就相当于去了小国贸,除了规模档次有区别,全国的商业购物中心都是大同小异的,一楼奢侈品,二楼三楼女装,四楼男装,五楼运动服饰,六楼七楼美食娱乐城,宛若一个模子出来的。

至于大名鼎鼎的旅游标志黄鹤楼,朋友实在无法理解为啥要弄个大理石瓷砖铺地、直上直下的电梯,再弄一些流光华彩的电灯?这内部的装修风格似曾相识,又仿佛去了西湖的雷峰塔。即便是号称本地特色的美食一条街,更多的是汇聚各地美食,“本地”似乎成了中国的代名词。

这座城市看起来繁荣而充满新生活力,但似曾相识的城市地标建筑,复制化的资本创造景观,让个性逐渐被淡化。

除了在湖北省历史博物馆看到朋友眼中的小火花,其他的时候我无能为力。朋友想感受一下真正的文化古迹、本地民俗和地域特色,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她,这个要求有点高。

江汉路是一条商业街,昙华林也是,时间是商业社会最奢侈的资本,而这恰好是文化的杀手锏。文化底蕴需要历经时光的沉淀,不是靠仿古建筑、几场仿古表演就能hold得住的。商业需要简单的低成本的复制,这样才能获利最大,因此程式化的文化表演就成了最切实的途径,而潜移默化的悠远绵长成为商业最奢侈的不可能。

对现代化的渴求,已经让城市,迷失在资本的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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