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麻花辫

早上奶奶依旧起的最早,她又怕吵醒大家,就待在她和爷爷的房间。擦拭花的叶子,擦拭小马扎的缝隙,然后放回原来的地方。坐起来眯着眼睛端详,再然后挪一点点再端详,感觉她在看爷爷一样。

等到听到我爸踢踏着破拖鞋去上厕所,我妈的大嗓门:“你就不能蹲下尿,溅的到处都是。”我奶嘴里就嘀咕:“男人都一路货色,你以为是你啊,蹲着尿。”

我妈听不见,我爸接我奶的话:“妈,我爸是不是也这样!”我奶就骂:“皮嘴夹上,你爸像你这个岁数,能尿一丈高,哪像你肥的像头猪,尿个尿都要喘气,你再不减肥,就别进这个门了。”

我爸吐吐舌头,就听我奶喊:“花、花她妈,今天早餐少做点,别给老大吃!”

我三叔蒙着被子的声音透过走廊说:“求你们了,让我睡个懒觉吧。”我奶喊:“花,拔你三叔的长毛起,看着胀气,本身长的尖嘴猴腮,还留个长发,你这样子你爸要是活着你敢进门!”

我三婶声音不大阴阳怪气的说:“尖嘴猴腮也是你生的,你眼里只有老二好。”

我奶喊:“小白,你说啥,尖嘴猴腮像你姑,老二长的比他白?”

我三叔捂着脑袋哈哈大笑:“妈,你真会顺拐。”然后三叔压低声音对我说:“花奶奶,给你一块钱放过三叔这几根秀发,你去哄你奶玩。”

爷爷生病后,我爸我妈收拾房子的事就慢了下来,有时候我爸在那边住一晚,或者我妈住一晚,两个人来回跑,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好几年,爷爷走后,我爸怕我奶困,打算春节过完在搬家。

早饭桌上,奶奶给我爸我妈说:“新房子收拾好了,墙也干透了,你们想搬就搬走吧,别顾虑我,一家人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住着也挤憋。”

我三婶问:“大嫂,你们啥时候搬,厨房里的家什我给你们买,先声明昂,只买锅锅碗碗。”我三叔说:“哥、过完年再搬吧,爸不在了感觉家空落落的,你在搬走这年怎么过啊。”

我三婶胳膊肘子捣我三叔:“赶紧吃,稀饭凉了。”我奶说:“搬吧,搬吧又不是迁宫别驾,想回来吃饭想回来睡觉随你们。”我三婶说:“妈,年前还要大扫除,不如大哥搬走咱也把房子装修装修,我姐她们家把暖气片包了,门装了软包,铺的塑胶地板,可好看了!”

我妈端着一口剩面条进来:“小白,你不知道老人去世三年不能扫房啊。”我三婶撇撇嘴:“哎吆,大嫂那你可享福了,那边不动烟火,这边不用扫房。”我三叔说:“皮嘴夹上,吃完了赶紧上班起。”

我奶转过头说我三叔:“老三,下岗的不是你一个,你不能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要找个事干。”

背着包要出门的三婶说:“睡起吧,不想过了就睡起。”

这以后,我三婶就常常回娘家,我三叔还是爬起来吃早饭,躺下来就到了晚饭,我奶狠铁不成钢:“别说小白嫌弃你,你这样我都看不起你,下岗的一层人都像你,就不活了吗?明天我批发点袜垫你跟我摆地摊起,我偷着问了你张妈,她卖袜垫一天赚十来块钱尼,我估计她没跟我说实话,她家刚买了大彩电。”

三婶一直怕我爷,我爷走后我三婶开始放飞自己,加上我三叔不争气:“年你们自己过,今年我在我爸妈家过。”

秋叶落了,西风刮的呼呼呼,转眼冬至过完进了腊月,腊月里家家腌肉灌腊肠,今年没有爷爷牵着我的手买年画的那份喜悦了。

我们家也在悄悄变化,三叔被奶奶唠叨,三婶常常不回家,他就跑去姑奶奶家,又去蹭韭黄大饺子。

我就成了奶奶离不开的小花袄:“花,还是我花好,你二叔你三叔就像家雀,大了就飞走了,收不回来喽。”

奶奶给我编着小辫:“世上没有不散的酒席啊,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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