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手术刀|鱼神

知道爹是鱼神的那一刻,我如梦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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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头顶还没到爹大腿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爹不是肉体凡胎。

过年前的一天,他领着我去村头买鱼,快到的时候,爹突然停住了。他只往旁边的池塘里瞅了一眼,就发现里面有东西,轻声嘱咐我道:“鱼儿,你在这里等着别动。”

我木然立在那里,听话地点点头。

爹脱了鞋,挽起了裤脚,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斜坡。

我窝在麦秸垛里等他,眼睛直直地对着光亮的太阳发呆。在看到一系列五颜六色的圆圈之后,我突然有些晕眩,就赶紧低下了头。

我向池塘看去,还是看到了阳光,它正照在岸边的冰面上和靠里的水面上,白花花地反射过来,刺痛了我的眼睛,这就像无处不在的命运,挣不脱,逃不过。

四周静极了,田野苍茫,树林黑黢,风很轻,但仔细感受,还是能觉察到,它在白杨的最顶端死皮赖脸地撕扯着那些最柔软的枝条。突然,我觉得爹望向四周的那一眼有些多余,阳光确实很好,风儿确实很轻,可毕竟是冬日的早晨,谁会这么早出门呢,谁又会到冰冷刺骨的池塘来呢?

我正在那里被太阳和微风调戏着,爹上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两条大鱼,那双老树根一样的铁手深深地抠进了鱼鳃。鱼吓得不敢动弹,只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身子,嘴还在不住地一张一合。

爹没跟我说话,把鱼放在麦秸垛里,又拿些麦秸盖上,急急忙忙又下去了。

这次他走得很深,到了离岸边两三米的地方,那里没有冰。我看着他伸下手去,只一下,就抄上来一条鲢鱼,那鲢鱼的肚皮真白,映在阳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我看着他又往里走,我害怕他上不来了,禁不住轻声喊道:“爹,别往里去了,掉……”

爹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别说话,终究还是往里去了。我裤裆里的小雀子一紧一紧,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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