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嘿,周老头,你还真给面子,居然把那么重要的牛心炙亲手端给王羲之那小子,谢谢啦。”

“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是看逸少有真才实学,是个可造之材才如此重视他,收他做徒弟的。”

“嘁,之前不是一直叫人家王家后生吗?才见了一面就成了逸少了。哼,虚伪。”

“那也比某个姓郗的强,传闻是誉满京城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见了本人才知道就是个野蛮丫头。”

“老头,你真是年纪大了,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化名夷光,郗子房现在应该在兖州当大小姐,而不是跟着三个男人浪迹天涯……”

说话之人正是周顗与郗子房。自郗鉴离开鲁地任职兖州刺史,郗子房只想远离政权,便化名夷光与杨羲师徒三人游历于名山大川,郗子房虽不通道术,但是于箭术一道上却颇具悟性,同那三人相比倒也没有拖后腿。

周顗与杨羲素来交好,而杨羲偶然寻得一本早已失传的华佗所著《青囊经》,不知其真假,而周顗对此颇有研究,所以四人不辞辛劳奔赴建康拜访周顗。

初入周府,正巧周顗的首饰(古代首饰专制男人的帽子)被孩童扔到树上取之不得,郗子房仅发一箭射中树枝震落首饰,老少二人越聊越投机,引为忘年交。这才有了开头一幕。

此时的乌衣巷正是一团喜气洋洋的景象。

“逸少,太好了,能够成为周顗大名士的门生是你的福气啊。”兄长王悦自豪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还把牛心炙端与你吃了,真的假的?听说旁边还跟了个漂亮姑娘?”兄长王应问道。

“嗯,是有个年轻姑娘,但是相貌没有看清,我总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王羲之怅然若失的说。

王悦调笑道:“逸少长大了,心里头有姑娘了。”

王羲之不由的想到了郗子房,脱口而出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样子逸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等父亲回来,我看是得求父亲为逸少寻一个好姑娘了。听说兖州刺史郗鉴郗大人家的小姐可谓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风头正盛啊。”王应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咦,逸少你年幼时曾被郗家所救,该是见过这位小姐吧。”

两位兄长哈哈大笑,王羲之略有些羞赧,求饶道:“好哥哥们,就不要拿小弟取笑了,我还是个孩子……”

“孩子,噗。”满满一口热茶被王应喷出口,王羲之桌面上一张未习完的帖子湿了大半,“逸少,你现在是越来越好玩了。”

王悦亦被王羲之皱成囧字的眉毛逗笑了,拉着王应就要走,边走边说:“哈哈哈哈,我们还是快走吧,他这张帖子又要重新写了,看他那张脸,咱俩再不走就要哭了。”

王羲之哭笑不得的送走两位兄长,拿起未写完的帖子,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在书房接待任何人。

“当 当 当”又是一阵敲门声。

心有余悸的王羲之不耐烦的问道:“又是谁啊?”

“是我。还不快开门。”

“原来是叔父啊。”王羲之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拿着尚滴着水的宣纸给王廙看,“我可没有偷懒,刚刚写了一半王悦、王应两人就来了,还毁了我一张字,又要重新写了。”

王廙温柔的笑笑,一身的书卷气息更趁的温文尔雅,“逸少,将《道德经》背于我听。”

王羲之知道王廙来所为何事,直接在《道德经》的中段背起,声音朗朗,带着少年人专有的嗓音,“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轻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怎么不继续背了?”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父亲不在后,一直是叔父王廙精心教导自己,虽然伯父们对自己不薄,但是最亲厚的还是叔父,当下心理暖暖的说道:“叔父,我懂得。”

“逸少在新亭会上大放异彩,赢的名士周顗的赞赏,这本是好事,但是你少年成名,一定要戒骄戒躁,不可轻率躁动。”王廙仍旧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拜师周顗后,应团结同窗,万不可失了我王氏气度。”

王羲之笑嘻嘻的说:“叔父,你现在越发像我母亲了。”

王廙在王羲之的后脑拍了一巴掌,笑道:“你小子,嫌我唠叨了是不是,还不赶快重写去,再多嘴小心我罚你抄写《道德经》。”

王羲之哪还敢多说话,乖乖的重写去了,心中更加期待明日的拜师礼了,也不知那位姑娘会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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