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固执,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我那么固执,并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阿月说,有时候会觉得我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像我这种人是很奇怪的存在。

给他这样的印象,大概是因为我说了太多自己的向往,偏离人群的小镇,二十四小时开放的老书店,或是破旧的小房子,推开门就是旁边伴随着争吵起伏不断的菜市街。

可以看遍全部落日的明亮的窗户,街口默默生长的槐树,蝉鸣,以及拥挤杂乱却散布着温情的巷子。

一眼望去就是我想要的余生。

穿越晨起的老人和青年,往稍远的位置走,老书店勉以维持生计,却偶有旧朋友坐在角落里陪我喝着小酒。书架背后是隔壁中学逃课出来的差等生,贪婪地翻阅着手里的鸟山明,宫崎骏,或是《火影》,《海贼王》,又或者是那时候新出的大ip。

有穿棉裙走进书店的少女,她留着干净的长发,风铃随着她的脚步一直作响。少年透过书架的缝隙偷偷打量女孩漂亮的小腿,老友则吹嘘起自己当年追女孩时的光辉事迹。

大部分时候我独自坐在门前,耳边响着重复却不厌倦的钢琴曲。面前的老旧书桌上摆着散落的草稿纸,钢笔握在手里,停在空中,我也偶尔不知如何下笔。

门前偶有熟客经过,隔着玻璃向我招呼,我回以微笑,忽略掉他某天以为我没有注意却塞到书包里的新书。或许我的包容只是因为那书上印着某个我喜欢的名字。

在书店的最深处打开暗格,可以找到我的私人藏书室,上边摆满我喜欢的作者,你可以带着其中的某本书,但前提是讲一个让我心动的故事。温暖的,又或是带着淡淡哀愁的故事。


实际上我并没有完整地说过我想要的生活。实际上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每一个曾听我说起过幻想的人,他们的耳朵里藏着的东西,可以拼凑出关于我的完全的未来。

这样的生活你还会听谁说起呢?也许你身边总有这样的一个人,但那并不是我。


有时候我会表现得像是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这可能也是阿月最没法理解的地方。其实,让我感到满足的有两件事,解释我故事里的每一个伏笔,以及通关喜欢的游戏。

时间停在现在,游戏卡在了某个部分,而故事也已经很久没有写了。

让我停滞不前的游戏里有我喜欢的一个称呼,鹿角虫车站,我把它当作某篇文章的名字,写了将近一千字。故事还没能写完,所以还没有人看。

鹿角虫可以把死去的人的灵魂带回车站,让你们短暂地相逢。我在想,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车站,最后会是谁可能召回我呢?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纠结犹豫了大半年的第一次面试终于还是发生了。前一晚我很早躺到了床上,却迟迟没法入睡。后来听歌,听着都都唱过的歌,某些东西又瞬间生龙活虎了起来。

我和都都说起了这件事,她说了让我难以平静的一句话,她说,当你想打电话的时候就打一个吧,总有一天你会连电话都不想打。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我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很多人都断了联系,每个人都仍然在别人的生活了鲜活地存在着,但实际上和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我们在某段时间里重逢,如往日时光一般邀约,最后再草草散开。这些事情一直在重复着,可是你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我们正在逐渐从彼此的生活当中脱离出去。

这些文字本来有另一个名字,为什么我们后来会渐行渐远,但是被我换掉了。或许我们可以追究出一个确切的理由,但我们应该明白,这样的结果已经没法改变了。

这并不是所谓的煽情桥段里写的一个人身边只能有那么多人,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就必须要走。只是因为时间到了,他就自然而然地走了。

我们这漫长的一生,从始至终都在经历着别离,只是那时候我们太年轻,还没法理解这种痛苦,终于等到老了,已经接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也许是养了很多年突然去世的猫狗,也许是来不及见到的长辈,也许是某天突然搬离那条街的青梅竹马,也许是仅有毕业合照里留着的微笑,也许是摔坏的一支钢笔,也许只是悄然破碎的一场梦。

我开始习惯说再见,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再见。很多年之后的现在,不会再有条条框框限制着我们,没有了寒暑假,没有了集体宿舍,没有挤满了人的大教室。我们还能够怎么再见面呢?

有些人或许这辈子都已经不会再见面了。

也许某天的时候你突然接到了电话,收到了微信,得知那个人邀约参加聚会,或是婚礼,你已经忙到没有时间过去,也可能单纯找不到理由过去。

后来终于为了那昂贵的份子钱,你还是决定去喝顿酒。Ok,为了记忆里的老朋友,毕竟有些事情你还记得,而他也记得。

可是当你坐在那满是宾客的大礼堂当中,身边坐着你们共同的朋友,他们说着你不感兴趣的话题,大家都成了油腻的中年人,吹嘘,攀比,到处都是人情世故。

而作为让你到这里来的主人公,也许到最后你们都说不上一句话,眼前尽是朋友,你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你们一起喝了杯酒,你送上陈恳的祝福,然后独自到走廊外抽烟。

之后沉默地离开。

而对于我这种完全没有想象过婚礼的家伙来说,你们并不会等到我的邀约。更何况我还会漫不经心地忽略掉你的邀约。


已经有很多人质疑过我想要的生活,他们说陶渊明氏的生活在这钢筋水泥当中是不存在的。我从来没有辩驳过什么。辩驳是没有意义的,而他们也只是偶然从你生命里经过的一些人而已。

微不足道的,像是儿时某天蹲在槐树下看到的那群蚂蚁。你还会遇到很多跟你毫无关系的人,他们会指指点点,可最后也会消失不见。正如你又看到过其他的一些蚂蚁。

有时候,你也在作为一只蚂蚁,独自从某处,乱窜到某处,就在别人的眼前。可是你有问过那些蚂蚁,它们是否会介意你认为它们太渺小呢?

大部分时候我都很固执,也许那固执是人们眼中的逃避,消极地避世,来躲掉很多东西。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所谓。


好的,时间回到现在,假使面试通过,我会开始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准确地说是年复一年。

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想要的呢?在那之前,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相要些什么。

不出意外,在我二十四岁的那一年,我会开始被催婚。不出意外,那个时候我已经放弃了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的打算。也许我会坦白,也许不会。

可能到了二十八岁,在我计划好的年份,我反悔了,扛不住压力了,回到小城,同人结婚生子。我不了解那个人,自然也谈不上喜欢。后来我们习惯了拥有彼此的生活。

为了生计,为了孩子,为了两个家庭的长辈,多了一些愁闷,总有不和的意见冒出来,是我点了一支烟,是我和别人喝了一顿酒,是我赚的钱又少了一点,是晚饭之后的盘子没有刷干净,是多加了一点味精,少放了一些醋。

也可能只是因为我和女儿说了些不切实际的话,在她看来那远没有考虑该怎么多赚一点钱重要。

但是以我的脾性,我们总是很少吵架,她一直发脾气,我默默地听着,有时候她会哭诉,而我只是沉默,然后点起一支烟,她也会因此骂的更凶一些。

我如同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而她也像极了记忆里的母亲。

不可怀疑的是,我很爱他们,爱我沉默寡言少有交流的父亲,爱我唠叨计较多埋怨的母亲,这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也有很美好的样子。

同我那时的妻子一样,她当然也有让人称赞的地方,我也会为她做好晚饭,一起围坐在桌子边谈论着许多小事,她抱怨着,我开口安慰。她会抬头看着我笑,结婚之后少有的娇羞。

这样的生活很糟糕吗?其实并不。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不想去活成他们的样子,也不想按照别人的规划和想象,去活成别人的样子。


所以你可以看到我很轻易地说喜欢某个姑娘。但是很少去追求。有时候我只是不确定,我是否可以喜欢她的那些小脾气,和她糟糕的另一面。

我很固执吗?其实并不。只是在某些时候,我没法被人说服,正如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去说服谁一样。我做好了和每个人分开的准备,所以我才慢慢地很少讲话。

连我都不敢相信,过去这么久之后,在两位室友之外,阿月和都都竟然会是跟我讲最多话的人。但实际上我们大概半个月左右联系一次。稳定地不频繁着。

曾几何时,我还会拨通一个又一个的号码说很久的话。


在面试公司的测试题里,我勾选了自己很少有的另一副模样,那人讲,很外向。但实际上我一点热情都没有。

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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