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鬼加入金兰城之后,子臣便敏觉的带了子月离开。
莫少言和野鬼匆匆进门,向着花如影怒道:“人呢?”
花如影怯声道:“他们不辞而别,只留下口信,谢过城主的热情款待。”
莫少言转身便打了她一耳光,怒道:“他们难道没说别的,还是你有意瞒我,故意将他们放走的?”
他经野鬼点拨,得知子月身份后,心下各种盘算,不意人却走了,登时将这怒火撒在了花如影身上。花如影暗藏小心思,只怕城主得知她身份后大加追求,是以也确有隐瞒之意。
野鬼做过采花贼,按理对于各种女子姿色也已阅尽,然见到花如影,虽以面幕相遮只露眉眼亦是看得心神俱醉,目不斜视。
见城主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心下暗自惋惜。
莫少言余怒未消:“吃里扒外的东西,坏我大事。”
扬手又要打去,野鬼立时握住他手腕,劝解道:“城主息怒,人既已去,打了姑娘也于事无补。”
余光瞥向花如影,花如影眼含泪水抚着脸颊,见野鬼看着自己发呆,扭头便向外跑了出去。
子臣抱着被点了大穴的子月,疾行奔跑了数十里,气喘吁吁,不时张头回望,恐有人追来。
子月躺在他怀里,怒光上挑,不发一言,见他累得汗如雨下,心中软了下来,嗔道:“抱够了没有?大将军。是不是很舒服,舍不得撒手呀?”
子臣一怔,这才意识到公主在怀,甚是冒犯,双手张开,却忘了已点住了她的穴道,手脚不能动弹。
“扑通”一声,子月直接被丢到了地上。
子月“啊唷”叫疼,当即骂道:“你们男人都是猪变的吗?一点也不懂得怜惜姑娘。”
子臣见状忙解开穴道,拱手道:“公主恕罪,方才是情势所迫。莫城主将那野鬼收入城中无异于引狼入室。况且那野鬼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欲对我不利,再留下去恐怕公主也会有危险。”
子月松了松手脚爬起身道:“莫公子人虽不解风情,但生得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加害于我。你是多虑了大将军,若是你怕的话自行回宫,我就不劳烦将军费心了。”
言罢转身便要溜回去。
子臣倏地出手,又将她点住,双手抱腿扛在肩头:“公主,那只好得罪了。”
子月翻了一个白眼,叹气一声,委实是拿这蛮牛没法。
子臣将她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自是难受。
“好了,好了,我随你回去便是,快放我下来。”
子臣不予理睬,心知公主又要生出什么主意,继续赶路。
“喂,你不放我下来,难道打算就这样一直扛我入宫么?”
“公主稍安勿躁,等出了金兰城,自会放你下来。”
子月绝望道:“那你能不能换个姿势啊,你这样扛着我,不难受么?”
子臣一想有理,转而又将公主双手抱在怀里。
子月望着他一脸正气,细看之下,竟觉得铁汉柔情,人也变好看了许多。躺在他结实的臂弯内,像个倍受呵护的孩子,安全感十足。
子臣只顾赶路,二人沉语良久,子月则盯着他看了一路。子臣方觉低头一看,四目相接,不觉都是面红耳赤,扭头转开。
子月见他害羞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为了不让他难堪,故找话题问道:“你不是要替皇上去找那小张仪么?现在空手而归,就不怕我皇帝哥哥降罪于你?”
子臣严肃道:“相比于个人,自是公主的安危大于一切。皇上若要责罚,子臣也毫无怨言。”
子月会心一笑,权当是他对自己讲了一句老套的情话。
在护得子月回宫后,皇上算他功过相抵,加之子月说情,便不予追究。
只是心念的小张仪求而不得,总有不舍,在朝中也多方听了其人其事,越觉可惜。子臣两度得手却失之交臂,实乃天意,天意难违,自是天子也得顺从。
南山在盗取了《纯阳之力》后,紧锁了房门,盘坐在床上,便迫不及待的依书而练。
《纯阳之力》共分为内外两卷,外卷以形为主,将真气内力如何化形而用,个人内功修为越强,所使出的威力也越大。内卷则存于道教,以调息走气提升个人内功修为为主。
南山所取的自然便是外卷,而独修外卷,若然个人内功修为不够,则像是小孩挥舞着巨锤,膂力自然也不够。随着外卷的逐层递进,这巨锤的重量也越来越大。不自量力的贸然尝试自也会因自身内功修为不够而走火猝死,是以空悟禅师才一直不肯传他。
而今南山好不容易才将此书弄到手,为了复仇,连命也不顾,又怎会在意书中的劝诫之言。
开篇便修外卷第一层,但见南山双掌自下而上的提气,口中默念着要领,忽地张眼,双掌倏出。窗台下的花瓶“砰”的一声被他发出的掌力击碎。
南山心下大喜转而又挥了几掌,直在房内打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正在兴头时,忽觉窗外似有脚步声响,南山只道事情败露,猛地撞破窗格,旋身提剑破窗刺去。
窗外二人却是大小左,本是无聊在普陀山的院内到处走动。不意听到南山房间内的动静,还以为遭了贼,架不住好奇心便走近查看。
岂料还未近前,陡然便见南山恶狠狠的自窗格窜出,二人不及回神已然各被他在肩头抽中一剑。
大小左登时向两侧着地滚开,伸手捂住了伤口。
南山定剑于前,怒喝道:“你们两个,谁指使你们到处乱跑的?说,刚才看见了什么?”
南山做贼心虚,只道她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又不知她们有无看见,是以连发两问。
“什么看见了什么,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们不过是好奇看了一眼而已,至于那么狠么?”
大小左捂住伤口,知南山不是贼,横了他一眼。
“你们家主子是个无赖小人,连属下也是这么没规矩,又是谁准许你们随意跑动的,莫不是想逃?”
南山步步紧逼,生恐她们知道什么,而大小左却不及想他所问,只听他辱骂公子,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腔道:“你骂我们两个还罢,又辱骂我们家公子,那就要教训教训你这狂徒。”
言罢二人提起金刚圈便向南山砸去。
南山冷笑道:“正好,拿你们两个练练手。”
手中长剑一挥,纵身平划,一道剑气荡开,大小左忙回收金刚圈护在胸前。
剑气一触,发出“叮叮当当”几声,只震得二人退却数步。
大小左收住身形,同时将金刚圈向南山头顶套去。
四个金刚圈发出“嗡嗡”的鸣响,极速旋转着打出,大小左一左一右,连翻了几个跟斗,在距离南山三尺之时,双掌齐拍过去。
南山微微一笑:“雕虫小技。”
足尖一点,后滑数尺,纵身上跃,一剑套进四圈,不住抖动长剑,使得长剑的震频与金刚圈一致,转动数周,挥剑反指。
大小左立时与自己的金刚圈撞了个满怀,倒跌出去。
南山趁势凌空将纯阳之力导于剑尖,“嗤嗤”两声,两道剑光刺出。
只听得“当”的一响,似是一鞭甩出,一道青影掠过,“啊”的一声滚倒在地,来人正是清羽灵。
南山见是小师妹,当下收手,探步过去欲要搀扶,奇道:“小师妹,你怎么那么傻,替她们挡什么。”
好在南山内功修为太浅,且只是习的外卷一层,受伤并不重。但清羽灵却伏在地上,瞪了他一眼,将南山手拍开,恼怒道:“滚啊,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要伤她们那便是伤我。”
大小左起身将清羽灵扶起,心中感激。
“什么客人?她们是魔教同党。小师妹,你不会不知道吧?她们两个可是日夜守在那淫贼身边,你就不介意?”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清羽灵要说不介意那是假的,可她深信小猴子不是那种为人。
南山气恼道:“我不会让你执迷不悟一直陷下去,且让我先杀了她们,替天行道。”
南山引剑,举起义旗,欲要为自己清扫障碍。
清羽灵拦在二人之前嗔怒道:“你这木头,是不是她们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要杀人灭口啊?我告诉你,她们现在是我朋友,在普陀山由我罩着,谁要是想害我朋友,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大小左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动,紧紧贴在清羽灵身后,倒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带头大哥一般。
南山见计被识破,不便再和她们纠缠下去,只得叹气道:“小师妹,你这是爱屋及乌,她们早晚会害了你。”
“不用你管。”
“她们这样随意乱跑,也是你准许的?”
“是又如何?”
南山一问,清羽灵便一答,所有事一人承当,颇具女豪风范。
南山无法,摇头道:“行,行,既然她们都是你朋友,怎么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可以闯入私人空间吗?”
清羽灵见南山窗格外开,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什么私人空间?她们偷看你换衣服不成?你又有什么好看的?谁稀罕看你,自作多情。”
“你……你这是什么话,虽然我还没脱衣服,但也保不准哪天我在换衣服,她们这样乱跑,岂不是没有规矩?”
清羽灵白了一眼,好笑道:“谁家正经男人换衣服不关窗的?我看你就是个暴露狂,存心让她们看的。人家没找你赔钱治眼睛就算了,你还要恶人先告状的反咬一口,你可真行啊。”
大小左躲在它身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南山面色尴尬,又不能如实说自己正在偷练神功,并非有意开窗。自知和这伶牙俐齿的小师妹斗嘴讨不了便宜,只能是自讨没趣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总之,下次别让我再在这里撞见她们。还有今日之事不可向师父告状。”
言罢南山进了房,反手锁上。
各自回房后,大小左帮她包扎腹下剑伤,清羽灵毫不避讳的将衣服卷起。她们二人反倒害羞起来,将头扭向一边,伸手瞎摸一通。
清羽灵拍了拍二人的手,格格笑道:“喂,摸错地方了,我都不怕,你们脸红什么,大家不都是姑娘么?”
“对不起,我们二人从来没见过第三人的身子,哪怕是姑娘也会一时不习惯。”
清羽灵看她们笨手笨脚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真是傻的可爱,温温柔柔又体贴疼人,也难怪小猴子会喜欢。”
她说完双手支颐着趴在桌上,似乎又想起了他。
大小左帮她包完伤口,微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们只是公子身边的婢女。和我们在一起时,也常对你念念不忘,你才是他心中的小仙女。”
清羽灵抿嘴一笑:“算他还有点良心。”
转头又向二人笑道:“那木头问你们谁教你们到处乱跑的时候,怎么不将我供出来啊?”
二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们又不傻,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我们便发现是误会你了。这些天觉得你也没那么坏,而我们还一直小妖女小妖女的骂你,你也不生气。你当我们是朋友,我们又怎能出卖朋友呢?”
“你们还挺讲义气的嘛,既然都知道没有中毒,还不溜走。”
“这怎么行呢,你是为我们好,我们要是走了岂不是要害你受罚?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
清羽灵暗暗好笑,又觉得欺骗这两个小傻瓜有些不忍,嘻笑道:“哇,好感动,好贴心,算我没有白替你们挡一剑。那两位小哪吒怎么称呼?”
大小左蹙眉道:“什么小哪吒?”
清羽灵捂嘴偷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一看你们的发型再配这对金刚圈,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哪吒。”
“你可真会取笑人家,像我们家公子一样没个正经。我们是双胞胎,左秋雪,左晓道。公子平时都唤我们为大小左的。”
清羽灵盯着二人看了看:“一模一样,说话也是异口同声,这叫我怎么分?大小左?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小猴子定然会叫你们大小美人吧?”
大小左吃了一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而指了指头上的发夹:“以这个分大小,也是公子的法子。”
清羽灵看了看,“噗嗤”一声,笑道:“这小猴子,什么破法子都想得出来,说到他,我还真有些想他了。”
“是啊,也不知公子怎么样了,伤有没有好一些?”
大小左和清羽灵说着同时双手支颐在桌上,各自想起和云游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