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比绝望更绝望

临近小区门口,自动栏杆升起,保安示意微笑,24小时贴心服务,进电梯,开防盗门进屋,打开冰箱,喝一罐酸奶, 把换洗衣服扔进洗衣机,打开花洒沐浴,涂香,吹干头发,然后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拿出笔纸,写字……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群体--难民。对他们来说,我们肆意挥霍的每一天,都是他们梦想的天堂。


刚刚看完夜场的《何以为家》回来,似乎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不合时宜,两个小时散场后,观众出奇的宁静,看完了最后的片花,每一行字幕全部滚动完才缓缓起身离去。回来一路,压抑的说不出话,当然也睡不着觉,才知道语言对于影像来说是多么匮乏。

《何以为家》原名本叫做《迦百农》,用阿拉伯语直译过来是“混乱”之意,它本为圣经中的一处地名,耶稣显现的地方,可最后这里变成一片难民集中营。影片以真人背景经历改编,讲述了一个12岁男孩赞恩为了逃避叙利亚战乱一家逃到黎巴嫩难民营的生活状态。在我们无法想象的绝望深处,是他们最最普通的日常。

我不想剧透什么,也谈不上什么影评,只是内心的情绪需要释放。影片以贫民窟的俯视镜头开始,一大群男孩子在玩耍,打枪游戏,吸烟打架,周边环境一片狼藉,看起来无忧无虑却是在极其悲壮的音乐烘托下预示着悲惨的命运。

赞恩父母生了很多孩子,却无力抚养,每天所有人挤在地毯上睡觉,没有食物只能喝糖水,没有被子,赞恩夜里辗转反侧,大而空洞的眼神望向深渊,他不知道这条路要走多久,似乎毫无尽头。父母只管生不管养育,似乎人的生命如草芥,只要能活着,他们甚至愿意做任何事情。偷盗,贩毒,把11岁的妹妹嫁作童养媳。残忍的是他们把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因为所有人都这样生活。只有赞恩,看到了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决定反抗,试图左右,可是终究抵不过强大的世俗力量。他保护妹妹不要嫁人,离家出走,照顾同样的难民孩子,刀刺妹妹的丈夫,都是孩子内心最直接的情感表露,没有丝毫迂回。可是成人世界却又太多考量,利益永远高于道德。

父母在强行把11岁的妹妹第一次来潮红后就卖给他人,只为了换去长久的居住权利,安慰自己,在那里她可以有吃的,有被子盖,有大床睡。而在女儿大出血死后,父亲依旧能安然入睡,或许他们早已商妥了赔偿条件,可是在少年眼里,一切是那么罪恶,以至拔刀相向,这是他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更加绝望的是,他们将在这样的惯性中持续轮回,在赞恩把同是难民的小男孩卖给人贩子时,理由竟和父母惊人的相似,一面对生活深深的绝望,一面又安慰自己前方有希望,而父母又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死亡循环……

突然想到《无问西东》的开场白,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将要面对的人生,你们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世俗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任何改变它的念头来

庆幸的是轮回没有在赞恩身上继续,他一次次试图改变这操蛋的命运,不惜一切,甚至最终将父母告上法庭

“我要起诉我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

然后说出了那句借由控诉父母而控诉整个社会的呐喊。

图片发自App

之前看了个预告片,赞恩全部的笑容只有17秒,却在告诉你,生活再多磨难,也拥有温暖的一瞬间。我刻意搜索了赞恩笑容的画面

第一次,难民拉赫给一岁的孩子偷回来一个蛋糕,三跟人一起吹蜡烛,那一刻他们满怀希望

第二次,赞恩要骂房东被捂住嘴,他们用笑声代替了隐忍

第三次,他独自带着一岁的约纳斯在救济站光腚用水枪洗澡,他们把那当做短暂的游戏

第四次,赞恩和约纳斯看地图,憧憬以后要去瑞士,那里有天堂

第五次,影片的最后,他通过状告父母,引起媒体关注,有机会以正式身份踏入社会,照人生的第一个证件照

图片发自App

影片就在这笑容里落幕,可生活还要继续

幸运的是无论片中还是生活里,赞恩都是命运眷顾的孩子,可是在他之外,无法计量的难民像瘟疫般蔓延,他们的悲剧世代延续,我们作为局外人,根本无法理解此中的痛。一面怜悯一面愤慨,生活本就如此艰难,为何还要不负责人的把人一再带到这个世界来。

他们愚昧,但同样也是坚强的,即便如此苦难,但相比于叙利亚的战火连天,这里已然是天堂,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过着平凡的一生。只要有一个赞恩,就一定有千百个赞恩,就一定有希望。

我一度怀疑这是不是狄更斯时代,可确确实实就是我们21世纪,就在我们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坐在空调沙发的室内,看着世界上另一个群体的命运,同步发生着。

写完已经凌晨2点-已经是5月4号,五四青年节,青年一词,第一次显得那么沉重,是几辈人奉献了青年换来我们的现世安稳。又或许,在大环境裹挟其中的人都有一种钝感力,战争,瘟疫,杀戮,死亡……他们总会云淡风轻的说出惨绝人寰的过往

有人问年迈的邓爷爷,当年长征那么难,你瘦小的身躯是怎么过来的?

“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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