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路的大妈

陪老公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晚。渐渐落下的夜幕未能掩盖城市的喧嚣，繁华的街道依旧人流匆匆，车来车往。稀落的几枚法桐叶静静的趴俯在水泥地上，昏暗的街灯投射出一束冷光，打在每片叶子的身上，更显它们的孤独和飘零，有些惋惜它们的命运，走在生命的尽头不知何处是归宿。

站牌在那块儿？

哎，站牌在哪块儿啊？

弱弱的声音传进耳膜，回过头，看见一位身材矮胖的大妈在盲目的问路。距我大概200米远，裹着厚重的花棉服，脖子上缠着围巾辨不清什么颜色，齐耳的短发，左手拎着一个鼓鼓的布包，右手提着装满东西的塑料袋子，看不清相貌，凭借装扮可以判断来自于农村，年龄应该在我之上，暂且称之大妈。因为没有锁定的目标，她的问话没有路人回应。尽管她使劲晃着手提袋大声招呼：站牌在哪儿啊？站牌在哪啊？接连好几声都没人理会，其实是一直没人理会，大概路过的人也不敢断定她是不是在问自己。看得出她很茫然，也很焦急，我问老公：你看那位大妈是不是迷路了？

应该是找不到路吧！

也是啊，我对这座城市倒是很熟悉还经常迷路呢。

关键是她问路的方法也存在问题，她对着所有的周围人喊，别人都不知道她问谁呢？要不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跟她说一声。

又不远，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走吧。

哎，站牌在哪块啊？大妈还在无助的喊，夜色掩盖饰不住她的茫然。

这位阿姨，请问您要去哪里？才能知道你要找那个站牌呀。

哦，我去东城，姑娘家住的地方，白天还好，现在天黑了辨不清方向。这里也不熟悉，找不到公交站牌。

拿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让孩子来接您呢？

孩子忙啊，估计现在还没下班，我不想打扰她们。

要不打个车也行啊。

打车太贵了，听说这几天公交是免费的。我还是坐公交吧，也方便，就是找不到站牌在哪儿。大妈的表情显示着难为情的样子。

那你知道坐几路车过去吗？

知道，知道，7路。

去东城要在马路对面坐车，你从这个路口过马路，然后再往东走约100米就有一个站牌。

行行行，那我赶紧过去，谢谢你啊！大妈藏不住一脸的感激，边晃着手里的袋子，边急忙挪动了臃肿的身子，往马路对面径直过去，根本不顾红绿灯的闪烁，也幸好是行人绿灯指示，目送大妈顺利过了马路，我轻轻舒了一口气，老公拉了拉我的手：咱走呗！咋还走神了呢？

呵呵，没有走神。只是突然想起了大字不识的妈妈，多年前为了生计，一个人奔波在那些大城市时是不是也这么茫然和无助。

看看，你这是触景生情，又要多愁善感了吧！都过去了，别想太多，大冷的天咱赶紧回家，回头再把你冻感冒了呀。

大妈应该找到了站牌，也应该顺利到了姑娘家。我却再也见不到妈妈的面，不知道那边的妈妈还好吗？天堂是不是没有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