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雪涛《光明堂》读后感

百度上看到双雪涛老师的相片,总觉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为什么会看到双老师的照片呢,因为最近在读他的小说集《飞行家》。

《飞行家》里有一篇《刺杀小说家》,春节和父母一起看电影《你好,李焕英》,片头看到了电影《刺杀小说家》的预告,觉得很有趣,于是找来原著读。

很简单很普通的缘起。

配图①:九寨沟的水


读啊读,读到《光明堂》,情感就越来越跌宕,有一些疑惑,有一些惋惜。总觉得要写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读过这篇小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能搜到的相关解读极少,所以想自己诌一篇?

双老师生长在东北,下笔全是东北的冷与雪,我呢当年填报高考志愿,去了哈尔滨上学,四年,对东北多少有过一些了解,对他的语言体系,也有过一些接触。

一直很遗憾自己生在江南、天府之国,这是个富庶之地,虽然我家里没有达到平均水平,好在大环境还是蛮好,经历了一些所谓原生家庭与重塑自我的小痛苦,但是直到第一次脚踩在东北大地上,我才明白,那些小情绪啊,小矫情啊,根本不值得一提。大学期间写了蛮多矫情的诗句,因为跟东北人民的情感表述体系大相径庭,得了些反差萌的彩头。

至今想来,啼笑皆非。

配图②:四川皂角树


那时候我以为东北人民都像小沈阳一样爱说段子,打嘴炮;但是我在哈尔滨到处转了几圈,就发现了一个秘密:这里曾经是工业鼎盛时期的富庶之地,却在祖国变换发展方向之后,满目疮痍,雪花飘落很美,但是雪化了很脏,秋天五彩林很美,但冬风一吹,一夜之间,只剩黑土与黑色的树干,这里的人们不富裕,但记忆里还有富裕时期的美好片段,记忆里大雪纷飞,如此唯美,然而如今雪化了,满地脏。

配图③:成都某咖啡馆


有一天阳光很好,我站在天桥上,望着这个染着黄发的过期歌手一般的东北省会城市哈尔滨,矫情地哭了一鼻子。我想这个美丽的大学象牙塔中,我且能嗅到东北大地上雪化了的味道,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又如何不知?我去过大学闺蜜的奶奶家,破败的老旧民房,家具比我所见过的深圳出租房里的也差不多,但是她浑身名牌,屡屡下馆子,挑剔我的庸俗审美,仿佛名媛。我想面子和里子,哪一个更魔幻?

在此之前,我以为就我这个南方人敏感又矫情,连做梦都梦见春节联欢晚会上勇敢、幽默、开朗的东北人民像我一样敏感又矫情。

然后读到了双雪涛,哈哈哈哈哈哈!结果他跟我这个南方人一样敏感又矫情!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啊,释然了。

配图④:四川郊区风景


然后说正事儿。

《光明堂》双线叙述,讲了一个历史和情感都狠复杂的故事,但再复杂,放到主角“我”,也就是13岁少年张默的眼前,就三句话:①我爸混得不好,让我去投奔三姑;②我找到了三姑,和她女儿一起经历了“林牧师被杀”事件,被三姑遗弃了;③回家路上巧合遇到“少年杀人犯”,跟踪他,但三人全部坠湖而死。

在知乎上读到一篇解读文,那家伙整的,解读文比原文还艰涩难懂,服了!在此告诫自己,不要过分解读,不要过分解读,不要过分解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着不过分解读的宗旨,写几点作为一个普通读者的合理推测:

第一,张默的爸没有找到新工作,他在经历了被妹妹剐蹭上了“右派”污点、老婆跑了两件事后,已然对人生毫无念想,眼看着年复一年过去,人生毫无转机,内心苦闷无人诉说,日积月累,已慢慢放弃活着的想法,很可能已经寻死;


配图⑤:九寨沟的植物


第二,林牧师以前姓李,后来改姓林,姑鸟儿原名李淼,合理推测林牧师就是“我”的老姑父(三姑父),三姑思想和作风都新派大胆,喜欢跳舞,参加过大串联,年轻时结识了同样新派大胆的三姑父,但后来三姑父犯了事儿,蹲了几年牢狱,再出来时,和妻女相见不相认,当初家里反对他们在一起,但三姑深爱着三姑父,不仅坚持生下了他的孩子(姑鸟儿),还在多年重逢后苦苦求和,林牧师刚刚有点回心转意,当晚被意外刺杀身亡,三姑失去“依赖”与“上帝”,人生已无着落,抛弃女儿,孑然一身,三姑寻死可能不大,很可能代替林牧师到南方传教去了;

第三,柳丁的母亲“方脸”“长得好看”,三姑也是“方脸”“长得好看”,这应该是作者心里的一张脸谱,好看的女人都长这样,如果让作者描写“我”张默的母亲,估计也是“方脸”“长得好看”,因为她们都是同一个人:祖国,这个人让他们仨都成为了没妈的孩子,都成为了弃儿,而他们的妈妈,不是去了北京,就是去了南方——北京是国家心脏,南方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头戏,而北方呢?曾经鼎盛一时的北方呢?作者告诉我们了——北方化为乌有。


配图⑥:深圳的海


第四,有人评价作者是“为边缘人写传”,江这样的既得利益者,早就模糊处理了,剩下老赵、疯子、林牧师这样的“被时代抛弃”的人,苦苦挣扎,但弱者有时候也不会抱团,他们在底层,依然有着底层的相互斗争,真是“哀其不幸,努其不争”!但他们又真能像读者期望中那样好好活着吗?不会!这是很微妙的心理,少年时代,谁都有“人上人”的可能,但走错了几步,人到中年,没有了路走,悲从中来,无以依赖与信仰,不如走一步险棋,然后凛然赴死。

第五,三个孩子已然溺亡,这毋庸置疑,鱼龙混杂的街上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更不可能“蚊香”一般的街道突然就变得“笔直”,但是三个孩子还是有区别,一类带着原罪或被认为犯罪的人(右派),被审判后按手印、锁进了保险箱,坠入地狱,一类人无罪释放,走在异世界“笔直”的街上,等待转世轮回。

第六,那条怪鱼,和那个怪湖,这两个是典型的“不可说”带来的隐喻化处理,具体代表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虽为80末生人,但对文化大gm时期有一些兴趣,有一些了解,如果是对wg不了解的读者,自然为不必解释——通篇小说他都不可能懂了!

第七,在那个政治正确大于一切的时代,艳粉街上的居民全部因为政治不正确而降落此地,在这条街长大的一代又一代人,便都背着“不正确”的历史枷锁,要想“平反”吗,找谁平去?历史的大车轮咕噜噜轧过去,谁不是血肉模糊?

配图⑦:满地梅花泪


第八,老高好色,馋三姑的身子,这是板上钉钉——没跑儿的事儿,老高代表着地方官方势力,先监管着学校,后来监管着“工人之家”也就是“光明堂”,他多半知道三姑与林牧师的事儿,但他馋上了三姑,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是否有家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最后光明堂坏了顶,大家还初步怀疑是他杀了林牧师,可见是对他行为的一种讽刺与鞭挞,老高的形象,也就是某些地方gy的油腻而猥琐,却把握实权的形象,大家都懂,不再多说。

第九,疯子,疯子年轻时候与“少年犯”柳丁的母亲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不捏毛主席,不捏工农兵,却在那样的年代捏了一个裸女,还是外形如此特别,非常好对标,右派分子的子女,顺理成章,疯子也“不是好人”了,疯子画了一张艳粉街地图,有巨大榕树那张,标记了许多文字,说白了就是自己的恋爱史,应该和年轻时候的柳丁母亲有过些什么,有读者说柳丁不是疯子的儿子,我认为是,“林”与“李”,“柳”与“廖”,如出一辙,对不对?但疯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姥姥嘴巴紧,这是个惊天大秘密,只能说“托孤”“丁字路口捡来的”,因为这个秘密一旦败露,就不是下放去扫厕所这么简单了,可能要了命,疯子如果只是捏一个泥人,怎么会疯?必然是遭受了更大的刺激,疯子的人生,生错了时代,风流倜傥的美好爱情故事,变成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剧,一家五口,就剩下姥姥一人,姥姥怕是也保不住了,唉……

第十,光明堂里,一点儿也不光明,因为外来的菩萨,救不了本地的冤魂,咱们自己家的问题,还是自己家的来梳理、来正视、来解决、来缅怀吧!

好了,马上下班了,就写到这里吧,明天继续拜读双老师其它作品。

(是谁说的,好的作品就是要学会“戛然而止”!

配图⑧:西岭雪山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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