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K见我兴致不高,一直追问我怎么了,他很真诚地说:“你啊,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啊,别不跟我说话,要我自己去发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直接跟我说啊,我不会觉得你无理取闹的,但如果你不想说,我会自己慢慢留意的,然后再问你,发生什么事。”
我看着这个年下的弟弟,在跟我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因为我的刻意引导变成了一个年上的哥哥,甚至还要一步步要往上走,走到爹系的路上了,以无限的温柔包容着闹别扭的孩子。
其实,第一眼看到BK,我的沦陷始于颜值,当然这个颜值不能单纯的说是脸好看,相貌、气质、身材的背后其实与家庭出身、性格教养、经历过往息息相关,正如BK所说,人生是总和力,那么,哪怕是你一眼望过去,你看到的也是这个人的总和力。
我看到他,怦然心动。那只是我意识层面上的感受,是冰山一角。
在冰山的下面,我的潜意识层面已将他与我已认识的、可能认识的人做了一一对比,他就是最契合我的那个人,哪怕他现在只是一块璞玉,但假以时日,他必然就是毛姆说的那个完美契合我心的缺口的形状。
毛姆说:“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的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所以你填不了。”
我很想拉着BK的手说:“你呀你,你看到了我心中的缺口了吗?它正呼呼地往我的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你可怜可怜我,把它堵上吧,只有你才是唯一那块我寻觅已久的缺口形状。”
然而,现实中的我在他的追问下,一遍遍否认,等他问到第10次了,我依然口是心非,我说:“你也知道的,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内向敏感的人,跟外人处起来会觉得很累,很消耗我的能量。你的能量来源是多方面的,跟人相处、学习、运动都能从中汲取力量,而我的能量来源很单一,那就是睡觉,你让我睡吧。”
BK恍然大悟,立即放开他抱着的枕头,把它放宾馆的床上摊平,“PP,我没想到,是我不好,你今天考试本来就累了,我还组局到KTV唱歌。”
我拉了拉他的手,说:“我很喜欢的。我先睡了。”
我真的很快陷入了睡梦,然而也就睡了两个小时,我蓦然惊醒。转头去看BK,他已经睡得很熟了。我朝他那边蹭了蹭,靠他更近,仔细地端详着他恬静的睡颜,他的嘴巴稚气地张着,眉眼很舒展,一看就是没经过生活的打击啊,就算以后他的人生要经历很多风雨,我也不愿意有一丁点风雨是因为我带给他的。
飞机腾空而起后,我看着脚下的清迈说:“我不喜欢清迈啊。”
坐在旁边的BK吃惊地问:“为什么啊,清迈这么美。”
“在《暹罗之恋》中,Tong的姐姐就是在清迈失踪的,这直接影响到了Tong和Mew的恋情。”
“哦,哦,就是那个,那个,我们不能够在一起了,但这不代表我不爱你了。”
“你喜欢这部电影。”
“不是,我很喜欢啊,只是不赞成Tong的选择。”
“Tong的姐姐在清迈失踪后,爸爸伤心酗酒,妈妈把Tong看得很紧,他的家庭支离破碎了,当妈妈发现Tong跟Mew的恋情,意识到儿子走向了一条不为大众所容的路,进而阻止,而Tong为了妈妈,选择了分手,你不以理解Tong吗?”
“我不是不理解,我只是不赞同他的做法,如果换我,我不会这样做。不过,我又不是他,我们家中三个儿子呢,我可以说是最没负担的一个儿子,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他看着我,突然少有的凝重,“P,你是不是有家庭压力?”
他的话问得很含蓄。
我的家庭结构正跟《暹罗之恋》的Tong一样,只有一个姐姐,在这方面,泰国跟中国一样,儿子首要的责任是接管家族产业,其次是传宗接代,明里暗里,作为儿子有很多担子是天生就要背负的。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从小我就是一个很别扭倔强的孩子,没人可以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同样,也没人可以不让我做我喜欢做的事。”
他的眼睛突然被像点亮了一样,光芒大盛,甚至于明亮得灼人了,让我不敢直视。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道:“那,你,那,我…..”
但凡我对他的情意能少一点点,我也可以在这时候等他把话说完,可是,我明明知道我身处于黑色的海上,怎么可能还拉他下水呢?
我果断截住了他的话头,“哎呀,我很多时候都很羡慕你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little brother’”。
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我更加不敢直视。只能忍着刀割一样的心痛继续开玩笑:“怎么,不愿意听到little吗?那就赶快长大啊。”
他别过头没再理我,我看见他闭上了眼睛,他可千万别哭啊,他是个哭包来着,但他竟然也没哭,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但愿他真的睡着了。